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线上溪山书会丨李长声为您推荐日本武侠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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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人简介

李长声,年生,历任出版社编辑、杂志副主编。年自费赴日本,一度在出版教育研究所专攻出版文化史。自励“勤工观社会,博览著文章”,为国内多种报刊撰写有关日本的随笔专栏。自称“贩日”,结集有《长声闲话》(五卷)、《李长声自选集》(三卷)、《我的日本作家们》(台湾)、《闲看苍蝇搓手脚》(香港)等。翻译日本小说《黄昏清兵卫》《隐剑孤影抄》等。

武士衣冠市井情

上世纪最后几年里日本相继失去了两位很有名的武侠小说家,一位是司马辽太郎,再一位是藤泽周平。司马死后,所谓司马史观被张扬得甚嚣尘上,而藤泽身后更富有魅力的是文学。老资格的文学家、批评家丸谷才一为他盖棺定论:通观明治、大正、昭和三代的武侠小说,藤泽周平是文章高手,无人比肩。他每出新作,对于很多日本人来说,是比政变、比股市浮动更大的事件。

朝日新闻社自年11月出版周刊丛书《藤泽周平的世界》,计三十册。兴师动众,图文并茂地解读一个武侠小说家的主要作品,这在日本出版史上尚属破天荒。每次看藤泽留影,总觉得他一脸苦相,既没有流行作家的潇洒,也没有文学大家的庄严,竟像是四十年多前读中学时最敬爱的语文老师。

藤泽周平毕业于师范学校,真当过两年乡村中学教师,教国语和社会。患肺结核休职,上东京住了四年多疗养所,病愈后就地谋生。几经辗转,固定在一家行业报纸做编辑。生活刚刚见起色,正当盛年,妻病故。他觉得自己的人生也随之结束,但要为独生女而活。拼命写小说,以逃脱不幸,使自己换一个人。三度入围直木文学奖,结果那三届都无人折桂,不禁喟叹自己是灾星。终于在发生第一次石油危机的年以《暗杀的年轮》获奖,人已四十六岁。评选者松本清张评:文章总是很清冽巧致,由于被细部描写遮掩,整体的震撼有所减弱,这算是一个很美的缺点。柴田炼三郎评:文笔和结构都非常老到,得了奖必定更上一层楼。藤泽本人却觉得这个作品略欠工夫,赶不上当时正在写的《又藏之火》。一旦获了奖,稿约便穷于应付,翌年辞职,终止了十四年上班族生活,专事写作。诚如其言,写东西是孤独的,而难以预测自己能写出什么程度的东西时,孤独感尤深。他为人孤僻,从来不大跟文坛打交道,对时事也极少发言,以致登上文坛这个说法几乎不能用到他身上,但塑造的众多人物都恰如其分地具备社会性与和谐性。

藤泽说:“小说之初的动机是黯淡的,写的东西因而色彩阴暗,不愿写大团圆。我认为当初自己的小说有这种毒素。选择了武侠小说的理由之一在于此,并不是要在小说中寻求精神宣泄以外的东西。我觉得这样就可以,读者却肯定感到厌烦。不过,最近我虽然不大意识,但往往写起了结尾光明的小说。看来写了七、八年,就连毒素也稀薄了几分。”微毒或无毒的作品主要是年将知命以后创作的以武士为主人公的系列短篇,例如《盲剑回声》,双目失明的三村新之丞最后杀掉了卑劣的上司岛村,老仆德平帮他把爱妻加世领回家,和好如初,带了条光明的尾巴。

人们常常把藤泽周平和司马辽太郎比较,乃至说一个人喜欢司马还是喜欢藤泽,便看出他的人生观。司马不具备通史的眼光,割断历史的来龙去脉,否定昭和时代,却全盘肯定明治年间所作所为,而对于战争的否定也局限于本人在战场上的恶梦般体验。他站在高处往下看,民众如蚁,偏重写英雄豪杰。同样取材于历史长河,司马写的是浪花,颂扬滔天,而藤泽写底流,沉沉拱托着浪花流淌。

藤泽讨厌英雄豪杰,写武士也不写武家社会的主流,笔下净是些俸禄微薄的下级武士,描写他们及其家庭、周遭的生活。他的武士类小说大都具备三要素:穷武士、绝技、藩府政争。说是武侠小说,却实属另类,对打斗的铺陈惜墨如金,靠刀功绝技三言两语便解决天大的难题。井口清兵卫不是剑豪,并非整天价仗剑行侠,藤泽只把他写成一个过日子的人。下班就往家跑,不跟同僚聚饮,买菜做饭照顾病妻,人送外号“黄昏清兵卫”。在他眼里,藩国危机与服侍老婆哪个是大事呢?吃喝拉撒睡,相濡以沫,是小人物的生活,而国家大事,当权者需要你的时候才找你来关心。清兵卫有自己的底线,而且更坚持。被迫当杀手,不为扬名江湖,不为多得几石禄米,只是为了给妻子治病。身怀绝技,这绝技具有把人物点石成金的功用,人们爱读武侠小说,着迷的也正是最终能一刀解决任何问题。但对于穷武士来说,砍砍杀杀并不是正常的生活,那只是刀光一闪而已,赶紧完成上司交下的任务,然后回家过日子。国危与妻病都是很正经的事,这篇《黄昏清兵卫》读来却觉得字里行间洋溢着幽默。

藤泽周平把小说的背景多设定在江户时代,更精确地说,主要是化政年间(-),所谓太平盛世。日本人好些习惯,比如爱吃荞麦面,是这时候兴起的。识字率在世界上最高,是这时候普及的。很多这时候创作的落语(单口相声)至今在台上逗笑。厌恶乡下的城市人意识,带有颓废色彩的审美意识和生活理念,讲究世态人情的机微,这种具有城市性、大众性的市人文化处于中国文化与西方文化之间,独具日本特色,让日本人引以为荣,有如乡愁。藤泽说:“对江户时代要说喜欢,那也未必。可说是独特文化发达的和平的时代,但不过是锁国之中的和平。”

在这个历史背景下,藤泽设计了一个小社会环境,叫“海坂藩”。藩,即诸侯国,不是天皇分封的,而是臣服于幕府大将军所领赏的领地,幕末之际有二百六十余藩。藩国里建有城池,按规定一藩只许建一城,是藩主居家办公的地方,类似于我们通常所理解的皇城,但统率家臣、总理藩务的家老之类重臣有的也住在城中,负责守护。一般的藩士(家臣),也就是武士,环城构居,身分越低离城越远。外环聚居着商工人等,这样在城下形成的街镇叫“城下町”,町外是农民的广阔天地。藩士每天“登城”、“下城”,换成现代的说法就是上下班。日本上班族并非战后的产物,他们是武士的余脉,也继承了武士对主子的忠诚意识。“海坂藩”就像个中小企业,争权夺利也一样激烈。清兵卫是一个上班族,但不穿西装革履,脚上是木屐,腰间插一两把刀,便远离了现实,可以被任意美化,体现作家所理想的境界。

藤泽说:“小说是想像力的产物。即便是历史小说,再堆积事实也成不了小说。只有发挥出色的想像力才能产生小说。何况武侠小说,一言以蔽之,想像力是生命。出于这种观点,写武侠小说时阻碍想像力自由飞翔的制约越少越好。”他的武侠小说里没有浓烈的打斗,像生鱼片,像清酒,用现实感及形式美把武士的人情涓涓注入读者的心田,这种人情当然是被他用天马行空的想像力加以美化而夸张的。所谓人情,内涵很宽泛,甚至也包含了束缚武士阶级的道德,以及情操,乃至人性。作为一种人际关系,尤其对他人的关爱,据说是江户时代的日本特色,随着近代化而式微。维护上下关系,同情弱者,更近似我们所说的仗义。在武士社会,武士之习,民间之法,充满人情味的社会是和谐的。不过,固执与推崇也是对商业化社会的抵触,有意无意地抗拒西方文化。

拿电影来说,表现坊间人情是山田洋次导演的擅场,如我们也熟悉的《男人真命苦》《幸福的黄手帕》。日本导演常有钟情于某一个作家的,如黑泽明喜欢山本周五郎,多次把他的作品搬上银幕。山田洋次则爱读藤泽周平的小说,第一个改编电影,即《黄昏清兵卫》,后来有《无形剑鬼爪》(原文为“隠れ剣鬼の爪”)和《武士的底线》(原文为“武士の一分”),构成三部曲。日本人好落人情泪,他们看中国电影,感动的不是追随好莱坞的大片,而是《那山那人那狗》里父子走在邮路上的淡淡人情,并带了点宗教情绪。人情向来是日本武侠小说的命脉。

电影《黄昏清兵卫》中清兵卫的女儿读论语,遭到本家老者的训斥,当年藤泽周平也爱读诗经论语。他生于年;这一年日本开通第一条地铁银座线。只写过一部现代小说,之所以不写,据说是不愿触及本身的经历。他说:“虽然都叫作武侠小说,但内容也分为几种,有以砍砍杀杀的趣味为主的剑客小说,随意空想的传奇小说,描写极其普通的市人、工匠等的世界的市井小说,要说这当中最接近现代小说的,大概是市井小说吧。”这类写坊间庶民的小说,或许我们要归入历史小说。长篇小说《蝉噪》被公认为剑客小说的代表作。也写过几部历史小说,是俳人小林一茶、歌人长冢节等人的评传。

藤泽周平卒于年,病因是年轻时手术输血感染了缓发性肝炎。他终其一生度的是“下级武士”的生活,死后家属对出版社说,他留给我们的钱够花一辈子,书可以绝版。在当今日本说出这种话真叫人惊奇,却不可能实现,因为有太多的读者。

防疫抗疫,需要全社会的共同参与和理性面对,无一例外的,医学专家们的共同建议是,大家尽量少出门、不聚会。

而我们的倡议也随之而来——

既然宅在家中,何妨多读几本好书。

据说,网络时代,阅读已跻身奢侈品之列。整个社会的阅读习惯,大概算不上叫人乐观。虽然,我们仍愿尽绵力,不仅因为手中可留书香,更缘于读和享的过程中,自有欢悦喜乐。

当然不阅读的借口也多,常见是说没有时间,其实,古人早就感叹过了。

三国时代的董遇说,读书只能利用“三余”:“冬者岁之余,夜者日之余,阴雨者晴之余。”

宋代的欧阳修则利用“三上”:“马上、枕上、厕上也。”

这段时间,既然要“少出门,不聚会”,那何不索性围着炉子或者拥着被子,安安静静、暖暖和和地读一本好书?

按照欧阳修的法子,我们来算一算,马上当然不现实,待在家里的话,那就“桌上、枕上和厕上”好了。各花15分钟,总共45分钟,一分钟读字,一天就读22字,一星期七天是157字,每页差不多字,则是页,这是相当厚的一本书了。

从今天起,我们邀请一些爱书的朋友,以线上“溪山书会”之名,逐日推送好书,以享读者。

欢迎留言甚至附上您的读后感想,亦欢迎来稿,投稿信箱是kx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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