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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青长篇小说天命连载五用三只眼看世界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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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命 连载五

作者:宋一臣

谨以此书献给全国千千万万上山下乡的知识青年朋友们

第八章柳暗花明

新的一年快到了,中原古城张灯结彩,欢庆元旦,“抓革命,促生产,促工作,促战备”的标语被装饰一新。

黄顺的家里今天来了贵客。

司马屯大队革委会主任侯得福和大队会计范贵在参加地区革委会召开的会议时,趁着空隙,来到了黄东成的家走访看望。这让黄顺老两口感到莫大的荣幸。

黄顺高兴的:“欢迎,欢迎,太欢迎了,早就盼你们来了。”王秋香热情的给两位倒水。

侯得福坐在小客厅里环顾左右,称赞的:“行,房子不大,还很干净,比我想象的好。”

范会计补充:“老听东成说,家里的住房条件差,没有农村住的房子大,看来还能凑合。城里嘛,那能象农村呢,家家都还有个小院,还能晒粮食呢.”

侯德福直爽的:“我们走了半个钟头,你们家这地方也算好找,离我们住的招待所不远嘛.]他说着喝了口水,继续说,[这次我们到地区来开会,顺便走访一下知青们的家庭。也是我们的工作呀.你们家东成到我们村有三年多了,早该来看看你们哪。有些对不住啊!”

黄顺两口感激的:“领导忙,领导忙。孩子在你们哪儿,我们放心哪,真是让你们操心了。”

范会计补充:“侯主任工作很忙,现在还兼着公社革委会副主任,还管着十几个学校的事,在我们那儿,三乡八村,侯主任是响当当的呀……省革委会刘建勋主任还专门接见过,表扬过呢。”

黄顺两口感到惊讶,仰慕的:“哎呀,那真是太好了,领导辛苦,领导辛苦啊!”

侯德福放下茶杯,持续的:“辛苦是对的,忙也是应该的。党和人民给你的权力,咱就得好好干哪。干部干部你就得先干一步,什么就得走在前面,要不然,你怎么能当好人民的服务员呢。”

一席话说的黄胜两口子十分佩服。黄顺,王秋香连连点头:“那是,那是……”

候得福语峰一转:“不说客气话,你们家东成在我们那儿表现不错。这孩子老实肯干不滑头,手也巧,有些机械,别人弄下好,他鼓捣一会儿就行!待人又实诚,我喜欢哪,喜欢……”

范会计附和的:“大家也都这样反映,东成去年被评为大队生产劳动积极份子,还奖给了一麻袋花生,你们知道否?”

黄顺高兴的:知道,知道。”

王秋香兴奋的:花生都吃完了,挺香的。”

候得福笑笑:“那回来让东成再带给你们一袋,尝尝我们的新品种。”

黄顺两口更高兴:“谢谢谢谢,都是领导培养的好啊,让你们费心了。”

候得福继续:关键还是这孩子能吃苦,听毛主席的活,按毛主席的指示办事。毛主席说,要一不怕苦二不怕死。谁能做到这一点,谁就是革命事业的接班人,我们都要争取啊……”

黄顺恭敬的:“记住了,记住了,我们一定教育孩子这么做!”说完,忽然想到,对着王秋香说:“秋香,你赶紧拿半斤肉票、去买点肉、再换点面条来,中午请候主任、范会计在家里吃饭!”

王秋香爽快的站起:“好,我这就去。”

范会计急忙制止:“别别别,别忙活.我们在会上有饭,天天有肉,天天有肉,省着你们的肉票吧。”

候得福赞同的:“范会计说的是实活,不叫你们做就别做。我这个人喜欢直来直去,有啥说啥,也别客气。今天我们人也见了,门也认了,家也看了,话也说了,一看就都是老实人那……好了,咱们长话短说,我们得回招待所了,回头你们有时间也到司马屯看看,现在农村也很好啊,我欢迎你们哪.....”说着和范会计站起,与黄顺,王秋香告别……

黄顺和王秋香依依不舍的热情相送,嘴里不停的:“谢谢,谢谢,欢迎再来呀,”站在门口,望着倾得福和范会计离去……

清晨,天刚蒙蒙亮,一列北上的火车停靠在豫北车站。李小虎背着一个尿素袋身心疲备,脏兮兮的下了火车。他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觉得自已走投无路,最后还是决定先回到家乡,回到爸爸妈妈的身旁,再商量商量今后怎么去做.他走下火车,感到十分饥饿,两眼发昏,四肢无力,真想再蹲到地上坐一会儿.他觉得很累,浑身象散了架,一路归来真是一言难尽,多亏了内裤里藏有二百元钱,要不然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哪.他在川藏公路线上边帮工,边乘车,省吃俭用,历经月余才赶到了成都,等买过火车票,身上只剩下三元钱了……

李小虎拖着沉重的步伐从车站走出,看到家乡,心中真是五味杂陈,他想哭,可掉不下泪来,他想喊,又张不开口,他慢慢腾腾的从车站出来,真感到无脸见人。

车站广场上人流不多,十几个临时小摊点向下车的旅客呼喊着:“洗脸!洗脸!喝水了!”李小虎走到一个摊位前,放下屎素袋,掏出五分钱,买了一盆热水,他仔细的洗着脸,洗着脖子,对着镜子照照,又整理了头发,他不愿让爸妈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

李山虎作梦也没有想到儿子会突然回来,也没有想到儿子回家的原因竟是这样!

听完李小虎的讲述,李山虎老俩口坐在沙发上目瞪口呆,半响说下出活来……

李小虎忐忑不安的望着爸爸,喃喃的问:“爸爸,我这样做,错了吗?”

李山虎闭上双眼,没有回答。

李小虎又问:“爸爸,我这样做,对吗?”

李山虎闭着眼睛,也没有回答。

李小虎求救的目光,望着妈妈、不知如何是好.妈妈示意儿子不要说话,让他等待着回答……

李山虎靠在沙发上,苍老的脸上紧绷着.他快速的思考着:“儿子呀,儿子,你这一拳付出的代价太大了!怎么能这么鲁莽呢?为什么不好好的想想呢?你嫉恶如仇是对的,可这一下,前途可就毁了,你就是浑身是嘴也说不清啊.谁能相信你呢.你把自已逼上了梁山呀.看来再回察隅,肯定是凶多吉少,在那天高皇帝远的地方,一个掌权的坏人是什么事都能干出来的。要是不回西藏,那就会失去户口,失去粮食关系,失去党员资格,就会成为黑人黑户,儿子怎么做人哪.后果真是难以想象……儿子啊,儿子,爸爸已经老了,爸爸盼望着你能早日成才呀,真不愿看到你陷入痛苦,毁掉前途啊……

李山虎惜子之情油然而升,眼睛湿润了。

“老李,老李,你说活呀?”老伴的叫声打断了李山虎的思绪。

李山虎平静下来,看着愁眉苦脸的儿子,心痛的:“小虎,你先去澡塘洗个澡吧,晚上我们商量商量再说吧。”

华灯初上。李小虎早早吃过晚饭,就坐在客厅等着。妈妈已把厨房里的事收拾停当。妹妹在书房里看书写作业。

李小虎和爸爸妈妈又坐在一起商量。

李小虎急切的:爸爸,现在我该怎么办呢?”

李山虎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反问:“你自己有什么打算呢?”

李小虎坦诚的:“察隅暂时不能回去了,我想再给西藏军区写信告康铁山,不能放过这个坏人.等有了消息,再返回工作,目前,我想先找个地方,当个临时工,边干边说,等着结果。”

李山虎动情的:“干临时工,你想过没有,你的前途,你的理想还能实现吗?再说你碰到老师,同学怎么说,你还年轻,不能就这样把一辈子葬送掉,要往前走啊.要记住,你是一只老虎,不是猫,不能躲躲闪闪,不能乱了方寸,只要自己不倒,就永远不会倒。你一定要接受教训哪……”

小虎的母亲:“是啊,一定得记住啊!”

李山虎语重心长的:“你必须要重新振作精神,要从挫折中爬起来,年轻人多吃苦头有好处,不要一遇到困难就蒙了头,相信正义总会战胜邪恶.办法总会有的。”

李小虎感慨的:“爸,我记住了,那我现在怎么办呢。”

李山虎从口袋里掏出一封信,放在桌上,继续说:“我反复想了,你现在再回西藏也不合适,毕竟这个事影响太大了,组织上调查处理也有个过程,结果难料啊.你换个环境吧,我给你钱伯伯写了封信,他是我长征时期的老战友,也是生死弟兄,现在安徽省军区当司令员,你到合肥去找他,让他安排你去当兵,我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只好向他求助了,你到部队去,这样对你的发展也许更有益处,只能这么办了!”

“什么,当兵?”李小虎简直不相信己的耳朵,惊喜的站起。

“对!他会帮你把手续办好,不过,你到部队后还要重新入党,一切都要从头开始.要记住,不要张狂,一定要好好干,不要辜负我们的希望,要争口气啊。”李山虎说着流出了眼泪。

当兵,成为一名光荣的解放军战士,是李小虎多年的愿望。他真没有想到,爸爸在关键的时候,给了他这么大的帮助,给他指明了一条光明大道,他无比激动,觉得又获得了新生.含着眼泪向爸妈敬孔,坚定的:“我记住了,请放心,我一定会干出个人样的!

福建漳州,这是闻名全军的“红军英雄师的驻地。李小虎参军来到了这里,分配到师侦察连当了战士。

当穿上新军装,带上红领章,红帽徽时,李小虎觉得自己的人生变得更加美丽了。他精神抖擞,下了决心,一定要做出成绩向爸妈报喜。同时也挂念着远在察隔的周美华,不知她的情况如何?他要把自己的好消息首先告诉她,让她放心,让她坚强,他一定会带着胜利的鲜花,去向她求婚的……

李小虎把写给周美华的信,投进了信箱里,盼望着能早日得到回音。

第九章一往情深

瑞雪纷飞,司马屯银装素裹,分外妖绕。村里的街道上行人稀少,来去匆匆。

在大队革委会的办公室里,候得福坐在桌子上,拿着电话,正着急的与人通话。“别说那么多,我就不信,这资本主义的尾巴就割不掉。毛主席说,革命不是请客吃饭,不是作文章,你天天客客气气的做工作,球事也弄不成。你不动真的,不来点利害的,他就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得采取强制措施……对,对,自已想法吧,赶紧弄,别婆婆妈妈的,没劲……”

这时,候大菊进来,候得福看见,不耐烦的对着电话说,“别啰嗦了,三天以后必须见成效。我等着消息”说着挂了电话。

候大菊问,“俺娘问你,中午在家吃饭不……”

候得福回到办公桌后坐下,余气未消的“不吃,一会儿,我还得赶到公社开会。”

候大菊转身欲走,候得福忽然想起,连忙叫住女儿,“大菊,别走……”大菊回头,不知爸爸说什么……候得福直率的问,“最近和东成的事有进展没有?”

候大菊抱怨的,“他不愿意理我,老躲着……”

候得福坦城的,“哎呀,你这孩子,这还用教,你要是真喜欢东成,你就主动点,你现在是革命干部子弟,他怕攀不上,脸皮薄,嘴硬,不会说好听的,人很实在,我觉得他不错,你多找找他,多沟通沟通,这不就成了。”说完,稍停又接着,“对了,过几天,天晴了,大队要往白石沟送粮食,你买点好吃的东西,去看看他,联络联络感情,不就进展更快了吗。”

候大菊兴奋的,“好,谢谢爸。”

寒风中,一面印着[司马屯民兵突击队]的红旗在白石沟的山头上飘扬。远处山峦叠障,近处一片荒凉。司马屯上百名青壮劳力和二十多个男知青在这里为修渠开采石头。民工们大都穿的很单薄,站在各自的作业面上抡着大锤劈石打钎……

一些年长的民工负责推车,拉车,运石头……

远处的山头上,一个头戴安全帽,手拿小红旗的安全员正在向外面吹哨喊话,“注意了,注意了,要打炮了,要打炮了。”原来这正是黄东成。他喊完后,赶紧跑到沟里面躲藏……

随着一声声巨响,又一处石场被炸开……

在白石沟一处修整平的地面上,搭建着司马屯民兵突击队的简易伙房。伙房内炉火减弱,刚刚蒸熟的杂粮面馍冒着热气,散发着馍香。炊事员老范正站在灶台边和另外一年青炊事员,把蒸笼往下卸……候大菊也在这里,她站在面案前,拿着勺子品尝着已做好的大锅菜,对着老范大喊,“范大爷,里面怎么没有放油啊,用不用再放点……”

老范放下蒸笼,大声的回答,“已经放过了,不用再放了,再放就超标了。一天三毛钱,油得省着吃…你要是饿了,你先吃吧。”

候大菊应声,“我不饿,等和大家一块吃。”说着她坐到个板発上,从随身带的绿挎包里掏出一包东西打开观看,原来是六块鸡蛋糕,她美滋补滋的看看,又放进了挎包里,抱在怀中,等着……

这时,炊事员老范走出伙房外大喊,“二头,把菜搬出去,吹哨开饭……”

一个小伙子应声而来,搬菜桶,抬蒸笼,很快响起了急促的哨声……

听到哨声,在作业面干活的民工们纷纷扔下工具,陆续跑过来,拿着碗,排队打菜吃饭。候大菊用眼睛找着黄东成,没有发现他的身影。

候大菊放下挎包,走到外面,问正在忙着分菜的炊事员,“范大爷,怎么没有看见东成呢”

老范边分菜边说,“你去问问三喜,他和东成在一起干活。”

候大菊挨着查看正在吃饭的民工,终于在一个避风处找到了正在狼吞虎咽吃饭的候三喜。

候大菊急忙问,“三喜,黄东成呢”

候三喜头也不抬的继续吃着,嘟嚷着,“他今天当安全员,在西边那个山沟里呢。

候大菊着急的,“那怎么现在还没回来……”

候三喜抬起头,“那谁知道,我又不是头儿.”说完又继续低头吃饭。

候大菊有点火,高声的,“在那儿……”

候三喜抬起头,怯弱的用筷子指着方向,“从这儿往上走,二里多,看见那个石房子就到了。”

候大菊感觉不好,急忙朝候三喜指示的方向,跌跌撞撞的奔去…

白石沟半山坡石头房下面的山沟里,黄东成捂着肚子头上渗着汗珠,龟缩在地上痛的直哆嗦,显得异常痛苦……

候大菊爬上山坡,很快发现了黄东成,她急切的跳到沟里,扶起了他,惊慌的喊叫,“东成,东成,你怎么了…”黄东成有气无力的,“肚子痛…”候大菊乱了方寸,赶紧放下他,爬到坡上,向远处大喊“来人哪,来人哪…”

寒风刮走了呼叫声,无人回答…

候大菊急忙又跳进沟里,不由分说的抱起黄东成,心急如焚的,“东成,你得挺住,医院。”她说着连抱带拖的把黄东成艰难的拉上了坡…。

候大菊喘口气,蹲下身子,把黄东成弄到自已的背上,吃力的站起,摇摇晃晃的背着他,向山下走去……

白石沟,司马屯民兵突击队简易的伙房前,炊事员老范和两个帮厨的年青人正在吃饭。千活的民工已经吃完,,都躲在避风处休息。

候大菊背着黄东成精疲力尽的下了山坡,她终于看见了吃饭的人,使劲的大喊,“范大爷,范大爷,来人哪…”

老范和几个年青人都听到了喊声,连忙放下手中的饭碗向候大菊奔去…。

候大菊把黄东成放到地上,自已一屁股坐到地下,无力的,“快,东成病了,医院。”

老范和几个年青人连忙接过黄东成,老范急切的对一个年青人说,“你快去叫三喜拉个板车来,来,咱们几个把他抬到路边。”

年青人马上跑去找候三喜,老范和另外几个人把黄东成抬到了路边,候大菊艰难的跟在后头……。

一会儿,候三喜拉着板车跑了过来,老范招呼几个人把黄东成放到车上,对候大菊说,“大菊,你上去扶着他,让他躺好。”

“好。”候大菊毫不犹豫的上到车上,抱稳了黄东成。

候三喜见状,立即拉着板车就跑,两个年青人在后面跟着,向山下卫生院奔去。

公社卫生院的抢救室里,四,五个医务人员正在紧张的给黄东成动着手术……

走廊里,候大菊焦灼不安的站在手术室门前,闭着双眼,默默的祷告着。其他几个年青人或坐或蹲都在等待着消息……

手术室的门终于打开……

候大菊和几个年青人蜂拥而上,围着走出来的医生询问“怎么样……。”

医生摘下口罩。平和的说,“手术成功,是阑尾穿孔,多亏你们送的及时,要是晚点,这小子命就悬了。”

候大菊长呼一口气,喜极而泣,“太好了,太好了。”高兴的和其他几个人连连向医生道谢……

雨越下越大,申县山庄公社汽车站,里里外外都积着雨水。说是汽车站,其实就是三间房,一个破大院,一间售票员住着,一间做售票厅,一间算是候车室。

一辆破旧的公交车在雨中缓慢的行驶着。车上坐着胡文静和二十几个乘客。胡文静没有想到,在县城里上车时,天还是阴着,谁知汽车开出不久就开始下雨,现在快到公社驻地了,雨还在不停的下着,顺着车窗往下流,真是不顺哪……

前些日子,胡文静的妈妈结束了在农村巡回医疗队的工作,医院上班。但在乡下工作时,由于驻地条件差,不幸患上了风湿性关节炎,走起路来直痛,回到市里后经过中医治疗,大有好转。胡文静非常挂念妈妈的病情,于是请了一个星期的假,回市里看望妈妈,当看到妈妈恢复的很好时,这才放心的重返羊毛屯。

看到外面仍在下雨,胡文静感到十分沮丧,下车后又得淋雨了.自己根本没带雨具,出站后还要赶二十多里的山路,道路泥泞,可真够受的。她想到这儿,赶紧从把提包里找出一件旧衣服穿上,又掏出一条旧毛巾准备当头巾,这样就可以冒雨前行了……

公交车开进了公社汽车站的大院,停稳后,人们陆陆续续的下车,胡文静刚一出车门,就听到一个亲切的声音:“姐,姐!一个人呼喊着,站到了车门口。

啊,原来是栓柱!他穿着雨衣,打着伞,高兴的对胡文静说着:“我爸让我来接你,说你就在这两天内回来,肯定是坐下午的班车。我都来过两次了,猜你今天一定会坐这趟车。”说着把雨伞递给胡文静,自己接过了胡文静的提包。

胡文静真没想到会有人接,顿时感到无比的温暖和激动.老贫农耿大爷像长辈一样处处关爱,呵护着自己,他的儿子耿栓柱比自己小三岁,两人常以姐弟相称,这一家人对待自已不是亲人胜过亲人,使她在农村渡过了一个又一个的难关,想到这儿,泪水和雨水交织在一起模糊了胡文静的眼睛……

耿栓柱欣慰的:“走吧,姐,下雨咱也不怕,我拉着板车来了,路上走的快,咱争取早点赶回去。”

耿栓柱领着胡文静走出大院,板车停放在汽车站的门外边,他安顿胡文静坐好,拉起板车在雨中疾行....

望着栓柱拉车的背影,胡文静心潮澎湃,感概万分,她想起了过去的事情:

那是夏天的时候,她在地里打农药,不小心将农药洒在了脸上手上,引起皮快过敏,脸上手上都肿了,难受的不能出门。栓柱看见了,着急的不行,听说山里有个赤脚医生会治,二话没说,当晚爬山越岭找到了这个医生,拿着草药返回,又洗又熏,不到几天胡文静就消了肿。事后文静才知道,拴住忙活了一夜,脚都走肿了,一直在赤脚医生家门口坐等到天明,才拿到了草药……

还有一次,她和几个女知青下工回来,走到村口,碰上邻队的两个小青年,其中一个故意的挑衅的问道:“你们谁是右派的女儿呀?”

跟在后面走的拴柱听到后大怒,窜到前面一把抓住那个小青年的衣领,气愤的说:“你要在胡说,我非把你打残不可!”

两个小青年见栓柱都变了脸色,吓的赶紧跑了。

胡文静心里五味杂陈,不知道该说什么,从心里感谢栓柱……

雨慢慢的停了。栓柱拉着车越走越快,快乐的还哼着小曲,丝毫没有疲倦的样子.在晚上九点多的时候,终于回到了羊毛屯的家中。

一进门,耿大爷老俩口就热情的招呼着胡文静脱下湿衣服,换上了干净的衣服。

饭早就做好了,都在锅里热着.胡文静坐在桌子边,吃着饭,看着栓柱还在忙碌着,眼框湿润了,她想哭,终了忍住了……

第十章艰难决择

豫北市长途汽车站,一条“热烈庆祝中国共产党第十次全国代表大会胜利召开”的大标语挂在汽车站的大门口。

清晨,黄顺老俩口买过车票,登上了开往申县的第一趟班车……

黄东成手术出院后,候得福派范会计和候大菊专门护送他回市里老家休养半月,而且工分照记。当黄顺老俩口得知事情的经过后,紧紧握着范会计和候大菊的手,半响说不出话来,连连道谢,感谢大队革委会的关怀,感谢候大菊在关键时候救了儿子的命……

半月之后,黄东成返回了村里。黄顺老俩口反复商量,觉得当家长的无论如何应当登门道谢,应该当面向候主任致谢才行,这样才符合礼节。于是想方设法买了一条烟一瓶酒,趁着星期天,到司马屯走一走。

对于黄顺老俩口的到来,候得福非常高兴,他让妻子在家里做了六、七个菜,又拿出一瓶河南名酒张弓大曲热情的招待着,又叫来范会计作陪,五个人谈笑风声的吃着喝着……

候得福兴奋的:非常欢迎你们来呀,我是真高兴啊!遗憾的是东成和大菊被公社抽调到工作组,去搞批林批孔了,你们这回是见不到面了.不过没关系,他们知道了,一定会非常高兴的!”

黄顺由衷的:“对,对,对,我们能见到你们就行啊,说什么也得向你们致谢啊!这是我们的心意呀.”

王秋香:“感谢领导的关心哪,多亏了大菊,要不是大菊相救,东成就没命了,真不知道该如何谢你们哪儿……”

候得福谦和的:“这说明他们有缘分哪,是老天爷叫大菊去找东成的,这小子命好啊,大难之后必有后福。来,喝一杯,庆祝庆祝。”说着端起酒杯与黄顺俩口碰杯,高兴地一饮而尽……

范会计给各位添酒,赞美的:“大菊心眼好,贤惠、为人厚道,谁见谁夸呀。”

候得福的妻子:”东成是个好孩子呀.,干活勤快、聪明、叫人喜欢哪.。”

范会计赞美的:要么有人说,千里姻缘一线牵,这是天生的一对呀!

黄顺和王秋香不解,面面相觑。

范会计赞益的:好事啊,怎么你们不知道啊,东成和大菊都恋爱一年多了,村里好多人都知道呀……

黄顺和王秋香十分惊讶,连声说:“这孩子没说呀,这……这……”

候得福笑笑,大方的对两人说:“年青人谈恋爱,不愿让大人知道,这事太多了.很正常.你们就这么一个儿子,我就这么一个女儿,孩子们的事吗,由他们自己做主,你们说是不是啊。”

黄顺俩口连连点头:“是是是,只要他们愿意就行,我们没意见。”

候得福高兴的:“年轻人嘛,要以革命事业为重,婚姻嘛,也得讲政治,要有共同的革命理想,志同道合.这俩个孩子都肯上进,表现的都不错,都是革命事业的接班人哪.所以我们一定要严格要求他们.要听毛主席的话,始终走在前头,他们现在公社搞批林批孔,各方面反映都很好,东成写的黑扳报紧跟形势,画的画很形象,群众可欢迎了.”说着又打趣的:“现在毛主席号召评《水浒》,你就不能批茶壶.要不,那不就乱了套嘛。”

一席话说的满座皆乐。

这时,一个在大队部值班的年轻人走进屋里,对着候得福说:“候主任,公社革委会沙主任找你有急事,让你到办公室给他回个电话。”

候得福向年轻人点点头,示意知道,然后对黄顺俩口说,[实在对不起呀,真是事多呀,这农村干部越是吃饭的时候越忙活,你们好好吃吧,就当是在自已家里,千万别客气呀.]接着又对范会计说:“老范,你好好陪陪老黄他们俩儿口,他们大远的跑来,不容易啊。饭后,你套上马车,再带袋新花生,把他们送到公社汽车站,我去打电话,要是不回来,我就不送了啊……”说着匆匆离席。

黄顺俩口也站起来,向候得福依依不舍的告别……

申县都里公社汽车站外。

范会计赶着马车把黄顺老俩口送到这里。又卸下一袋新花生交给了他们。

范会计提醒的说道:“侯主任的心意你们都看到了,他对东成和大菊的婚事还是很满意的,你们要尽快定下来呀,两个孩子的年龄也都不小了,该到谈婚论嫁的时候了。”

黄顺诚恳的:“我们没意见,等东成回家的时候,我们商量商量,一准把日子定下来。”

王秋香高兴的:“这是喜事啊,我们不会耽搁的,我们真是高攀了,说什么也得准备准备,不能委屈了大菊呀。”

范会计心里感到踏实,直快的说:“现在是新社会,喜事简办,别弄的太复杂.老风俗老习惯都不要搞,候主任是革命领导干部很注意影响的.他一向反对铺张浪费,你们就省点钱吧。另外,我还想告诉你们一个消息,最近国家准备从下乡知青中抽调一些人进城当工人,听说文件已到县里,很快具体指标就会分到公社,候主任打算,如果东成和大菊的婚事能定下来,就让他们第一批进城当工人,离开农村了。”

“什么,东成还能回城当工人?”黄顺简直不相信自已的耳朵,他一直觉得儿子会永远待在农村.那将是一辈子的事情,现在想都不敢想,儿子还有可能重新回到城市,那真是太好了。

“那,……东成就不用当农民了?”王秋香也惊愕的发问。

范会计坚定的“是的,这是千真万确的事,也是个天大的机会,所以一定要把他们的婚事定下来,这样候主任才能下定决心,确保他们进城当工人,我等着你们的消息,要赶快定啊……”

黄顺兴奋的不知道说什么好,王秋香象傻了一样,光剩下了笑,嘴里不停的说着一个字,[中,中,中.]俩人共同提着一袋花生,与范会计分手.

下午,黄顺老俩口坐在返回的公交车上,满脑子想的都是返城,婚事,尽快的定下日子,他们觉得这次到司马屯来真是太值了,天上掉下了馅饼,如同中了彩票,黄家真的是转运了.好事喜事全来了,老天开眼了,从此过上好日子了.他们俩人脸上挂着幸福的笑容,随车摇晃,如坠五里梦中,看着窗外,一切景象都是那么美好,陶醉了……

察隅的石榴花开了又谢,谢了又开。

自从李小虎跑了之后,周美华一直胆心着:不知李小虎是否离开了察隅,是否到了拉萨,她觉得李小虎一定会到生产部告状的,到那儿能告赢吗,万一告不赢,他会怎么办,现在何方?又在干什么呢?她天天盼等着李小虎的消息,却一直缥无音信……

周美华所在的十二连,是个以畜牧业为主的连队,她被分配在养猪场,整天干的都是出力的活.她不想说什么,也不想要求调换什么轻点的工作,她知道这一切都是康铁山疯狂的报复.更让人愤慨的是,她发现自己的来信有人拆开过,一定是有人动了手脚,她想到是康铁山,也可能是康铁山安排的.这个人是什么坏事都能做出来的,说不定还会扣压自已的来信.对此,她无可奈何,感到孤立无援,又没有地方诉说.人生的道路真是太艰难了,自已努力工作,渴望幸福,可为什么会遭到如此厄运呢,她觉得自已的路真是越走越窄了,老天爷不公道啊.她想到了自已的妈妈,在她进藏的第二年,就不幸病故了,那时她还不具备探亲的条件,只好跑到山头上痛哭了一场.算是对母亲的哀思吧.现在一晃好多年过去了,父亲又找了个老伴,家里真是没有什么可牵挂了.她庆幸遇到了李小虎,俩人情投意合,重新燃起了生命的火花,她觉得李小虎就是自已的亲人,与自已的命运紧紧的拴在了一起,未来一定是美好的.然而,现实的残酷,让她不知所措施,在迷茫中盼着希望,自已心爱的人什么时候能来呢,磨难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呢.

人生最大的痛苦莫过于相思,周美华苦闷的时候,就自己唱唱歌,思念家乡,思念亲人的时候,就坐到山梁上数数星星,她盼望着能早日见到光明,能早日与李小虎相聚,她无奈的等着等着.同连的女知青都说她黑了,瘦了,憔悴了,她不么在乎,谁知道她真正的痛在心里呢。

日子一天天的过着。有一天周美华正在猪圈里打扫卫生,打扮的油头粉面的康铁山端着架子,竟然象幽灵一样站在了猪圈的外头,阴阳怪气说道:“还适应不适应呀,周小姐,我可有点心痛啊,可惜呀,可惜。如果干不下去了,可随时到团里找我,我还可以把你调回军务股吗,别自找苦吃了,何苦呢。”

周美华像看到一个绿头苍蝇,恶心的吐了一口,冷冷的说:请首长离远点,这里臭,别熏着,都是猪粪,太臭了。”说着使劲挥舞着扫把,将猪圈里的污水粪便往外扫着……

康铁山连忙后退,自觉没趣,鼻子“哼”了一声,骂了句,[不知好歹,活该],扫兴的扭头走了……

在当了饲养员四年之后,周美华绝望了,她觉得自己很难支撑住,觉得自已的意志快要垮了,幻想代替不了现实,度日如年的生活让她受尽了折磨.她明白李小虎一定是无可奈何,一定是没有找到办法.她坚信自已与李小虎的感情,可是要等多长时间哪.她真的熬不住了,人生在世,首要的必须生存下去.她受够了,想逃离这个地方,想尽快离开这个伤心之地.自已年龄也不小了,同龄人大都结了婚,不能再等了.无奈之下经人介绍,认识了青海驻军的一位营级干部,虽比她大十岁,但结婚后即可随军走,这让她感到是个很好的出路。两人在察隅县城匆匆见了一面,男方对周美华非常满意,周美华当即就同意了这门婚事,很快办理结婚手续,随军离开了十二连,她终于解脱了,不再去想李小虎,把自已的情感永远的埋在了心底.当她提着自已的提包,孤身乘车离开下坝坡时,没有和任何人告别,默默的走了。后来有人听说,她去了青海的格尔木,具体干什么工作,谁也不清楚。

黄顺的家里。一家人围坐在一起,桌上的饭菜没有人动,一场争执正在进行……

黄东成敲着桌子,生气的对爸爸妈妈说着:“我不同意,不同意,我不同意和候大菊结婚,你们不能替我作主。”

黄顺发火的:“你喊什么,为什么不同意?你简直是疯了,人家大菊那么好,又救了你,候主任又那么对你器重,咱是打着灯笼也难找到的好事啊,你别弄不清,不知好歹呀。”

黄东成发自内心的:“我非常感谢大菊,感谢她救了我,帮助我。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她的大恩大德,她是个好姑娘,可我从来没有想过与她成婚哪,这不能强迫呀……”

黄顺着急的:“什么强迫不强迫,既然你知道她好,那就顺顺当当的答应,别拖泥带水的,你说,你还想找个什么样的?”

黄东成扭过脸,不再出声。

王秋香看出了儿子的心事,直白的说:“我知道你惦记着文静,文静也是个好姑娘,你们俩人从小是同学,也是我们看着长大的。胡老师一家都是好人,可是再好也不能娶文静啊!”

黄东成不解的申辩:“怎么不能?我们俩从小青梅竹马,她喜欢我,我喜欢她,怎么就不能走到一块呢?”

黄顺听罢,坚决的:“不能,不能!就是不能.我们俩家可以做好邻居,好朋友,我们可以关照文静一辈子,你就是不能和她成亲哪……”说着痛心的:“你想过没有,我们家出身不太好,可她们家那是黑五类,是社会的最低层.你们俩人要是结了婚,这今后还有出头之日吗.你们就会在农村一辈子,永远抬不起头来,有了孩子也得受连累,你想过没有.右派这个帽子太重了,已经压的她们娘俩抬不起头了,你现在要跳进这个坑,那就是自找麻烦,你也就完了.现在和大菊结婚,你就有可能第一批回城当工人,那就会过上好日子。而且有候主任这棵大树,咱什么也不怕了,腰杆也硬了,多好的事啊.你好好想想是不是这个理,你要是没了前途,我和你妈还指望谁呢……”说完潸然泪下!

黄东成一时语塞。

王秋香苦口婆心的:“东成,咱得知恩图报,要对得起大菊和侯主任的情啊!咱一个小老百姓,人家能看得起咱们,这是你的福气啊……你想想,你和大菊的事,村里都知道了,你要是不同意,让大菊和侯主任的面子往哪里搁呀?你还有脸在村里呆着吗?人不能忘恩负义,让别人戳脊梁骨呀!”

一席话,说的黄东成低下了头……

福建漳州师训练场。

已提升为排长的李小虎正领着一队士兵进行投弹训练。他拿着教练弹讲解着投弹的要领,然后以身示范,向远处投去……

教练弹落在了四十多米开外的地堡前。

士兵们都流露出敬佩的目光……

李小虎清瘦的脸上透着刚毅,他对士兵们说道:“同志们,手一定要握紧,投的时候不要扭身子,现在多出点汗,战时才能少流血,本领都是练出来的,不要怕吃苦.下面开始轮流练习,第一组准备。”说着站在一边,观察着……

这几年,李小虎是在奋斗与痛苦中渡过的。他在工作上拼命的干着,力争做出成绩,从而减少对周美华的思念.他担心周美华的安全,挂念周美华的身体,忧虑她的处境.他给周美华写了十几封信,盼着等着回音,但一直没有消息.他意识到一定事出有因。于是换个方式,给十连的同学写信询向情况,才知周美华已不在十连,而是调到了十二连。后来,他又委托十连的同学到十二连打听消息,才知周美华已经结婚,随军去了青海。如此一来二去,折腾了好几年,李小虎身心疲惫,心灰意冷,终于放下了对周美华的思念,把爱深深的埋在了心里。他想到一定是康铁山捣了鬼,迫使周美华远走他乡,可如此状况你又能怎么样呢,无可奈何花落去,空有遗恨泪满襟.于是他克制住了愤恨,不再感情用事,也不再想自己的婚事,决心全身心的投入到军事训练上,让自已的青春在部队建设中闪光……

(未完待续)

作者简介:宋一臣,男,河南省安阳市人,年10月生,中共党员,大专文化。年参军入伍,历任战士,排长,干事,连指导员,团组织股长,秘书,科长,副部长,部长。上校军衔,荣立三等功三次。年转业地方工作,担任县处级干部直至退休。著有作品集《我们还相信霍金吗》由香港中国国际文艺出版社出版发行。电影剧本《老顺》由电影文学杂志刊发。

来源上海知青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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