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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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出门囤物资,不料半路丧尸爆发,还能怎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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疫情当下,突然爆发的XP病毒把活生生的人变成了嗜血的丧尸,一时间,世界都陷入崩塌。林飞与暗恋对象泡沫、物资拥有者超市老板老顾、路人甲刘阿姨,还有一只边牧,四人一狗,组成末日求生小队。在求生路上有人死掉有人失踪,最后众人惊愕地发现,原来这场世界末日竟是一场惊天动地的阴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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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A市封控的第18天,超过了官方通报的封控时间12天。

林飞站在窗前,看楼下空旷的街道和广场。外面晴空万里,空气里弥漫着初夏的清新气息。四周静谧,偶尔能听到远处一两声汽车鸣笛的声音,马路上跑过一个外卖小哥的身影,成了那条通往城中心的道路上的唯一一个能动的影子。忽然飞过来一只鸟,啪嗒一声撞到林飞面前的玻璃上。

林飞吓了一跳,回过神来后他看到玻璃上竟然留下了一道血迹,往下延伸到窗户下面的水泥露台上。林飞顺着血迹看过去,发现那只鸟撞得头都歪到了一边,脖子断了,翅膀上的羽毛也秃了不少。

“哇靠。”林飞发出一声感叹,心里想封控的是人,又不是鸟,怎么它还先来自杀了?

日上三竿,林飞肚子饿了,他在屋里转了两圈,找到了一个乳酸菌面包一根吃了一半的火腿肠还有一瓶矿泉水。

这是家里所有的食物了,林飞拆开乳酸菌面包,咬了一口,那酸甜腻歪的口味让他胃里涌起一阵恶心。吃了两三口,林飞就吃不下去了,他把面包拿到虎皮面前,说:“你吃不?”

虎皮嗅了嗅,试着咬了一口,也没吃。林飞没辙,把最后半根火腿肠给了虎皮。

“狗子啊狗子,要是我先饿死了,你可得好好看护我的尸体啊。”林飞平躺在地上,望着白惨惨的天花板,“等你主人回来了给我收尸。”

这次封城来得很突然,官方没有任何提前通知,甚至发布封城前六小时,新闻上还在说封城概率很小。林飞家里只有两包泡面和一袋火腿肠,冰箱里有两根香肠一把青菜。他想第二天是休息日,他可以把前几天刚被种草的一部电视剧看了,看完一觉睡到中午,再起来打两把游戏,啧~美滋滋。

然而电视剧看到一半,微博上就频繁跳出消息,连续好几条,林飞瞄了一眼,看到消息说A市封城,只进不出。

林飞一愣,赶紧点开详情,看到微博下面的评论早已炸锅,大部分人都在喊真的吗?真的封城了吗?不是谣言吧?

林飞翻了两下,看到一条微博名为K先生的微博号发布了一条视频,是一群身穿防爆服的警员正对着一团扭动的物体开枪。视频光线很暗,但里面的声音除了枪响还有不明物种的嘶吼咆哮声。林飞大吃一惊,他长这么大,看到真正的开枪还是头一次!从前都是电视里演的。视频最后,那团扭动的物体忽然冲向镜头,林飞吓得当即丢了手机,在手机飞出去的那一刻,他看到最后定格在屏幕上的画面。

那好像…是一张人脸…

K先生给视频写的文案是:都成这样了,不封城等着全民变丧尸吗?!

林飞捡回手机再翻到K先生时发现那条视频已经被删除了。

他又往下翻了两页,看到大家的注意力都还集中在封城的事情上,大家都在说该去囤点物资了。

泡沫打来电话时林飞已经去楼下小超市买了干粮回来。官方说封城时间预计6天,他也就只囤了6天的食物和水。泡沫在“飞飞呀,医院让我跟着一起去采样,虎皮没人照顾,你帮我照看两天呗,顺便给它买点儿狗粮。”

“完了请你吃火锅。”泡沫说。

医院的护士,和林飞同住一个小区,虎皮是她养的边牧。泡沫上夜班的时候经常会把虎皮交给林飞照看,因为虎皮怕黑,晚上不敢一个狗在家。

疫情开始后,和A医院一样,泡医院,经常会派出小组去指定位置采集唾液样本,每次一去至少三天。泡沫被外派时,她就会把虎皮托付给林飞照顾。

林飞对此嗤之以鼻,呛泡沫,说:“你咋不说它会抑郁呢?”

“诶,它真的会。”泡沫说,“看着这么大条,其实心眼儿小得很,跟你差不多。”

虽然嘴上呛,林飞还是会去照看虎皮的。谁让他喜欢泡沫呢?喜欢一个人,不就得喜欢她的一切,包括她的狗。

泡沫家是电子锁,林飞知道密码。他一边收拾虎皮的狗粮和狗盆一边说:“狗子,你妈又要去防疫了,你跟我回我那儿去住两天,好吧?”

虎皮听了,转身跑进房间,出来时嘴巴里叼了个毛绒玩具。泡沫说过,这是它的安抚玩具小叮当,没有小叮当,虎皮就睡不了觉。

林飞轻哼一声,说:“行,带上吧。”

让林飞没想到的是到了第六天封控不仅没解除,反而更严厉了。官方没有发布消息,只有新闻上反复都在播送让所有人暂时居家,不要出门,若有困难,就找社区。

最开始社区的工作人员还来小区,每家每户登记,解决大家的食品药品危机。但过了几天,这些工作人员来的次数就不多了,到了今天——封控的第18天,更是一个人影也看不见。他们之前帮扶给林飞的食物已经告罄,虎皮饿得趴在地上直哼哼,眼巴巴地守在门口,想要出去觅食。

下午,林飞饿得实在受不了了,便戴上面罩拿起一个手推车打算到小区门口的超市买点食物。他抱起虎皮的头,说:“你在家等我哈,我去给你买吃的去。”虎皮哼哼了一声,趴下了脑袋。

在这之前林飞也尝试过出门,那会儿他还没有为食物发愁,只是想出去转转透透气。但打开门还没走到电梯口就被社区工作人员叫了回来。

“现在是居家隔离的特殊时期,请配合我们的工作,如果有食物药品方面的困难,你可以告诉我。”那人说。

这回林飞学聪明了,他不走电梯,走楼梯,为了防止发出声响引来社区工作人员,他还把手推车提在手里,蹑手蹑脚地往楼下走。

一路顺利出了单元门,外面安静得可怕,可空气却无比清新,林飞撤掉面罩,敞开双臂仰头望天。他在屋子里关了十多天,此刻出来,感觉身心都无比自由轻快。

享受了一分钟,林飞提上手推车就往小区外走去。小区门口有一家联合一百超市,他和那里的老板挺熟,打算去那里买点吃的。

小区里一个人也没有,初夏的阳光洒在碧绿的草坪上,花朵开在草丛间,一切看上去都那么生机勃勃,那么平静美好。林飞第一次觉得自己住的小区竟然这么漂亮。

越往前走,林飞心里却开始发毛。

一个人都没有?

不是说业主,而是工作人员,小区物业和社区的工作人员,竟然一个也没见。整个小区空空荡荡,树叶落地都能听见声音。林飞满腹狐疑,掏出手机照了一张相发给泡沫。

“什么情况,一个人都没有。”

他发过去一条消息。

不过这样也好,不会有人再把他叫回去。

到了小区大门,林飞瞥见保安亭里坐着一个打瞌睡的保安大叔。他长了个心眼儿,没从小区大门出去,而是从旁边的围墙翻了出去。封控前两天,围墙塌了,物业还没来得及修,正好留下一个豁口,能从那里翻出去。

来到小区外的林飞看到外面街道空无一人,店铺大门紧闭。半空中随风飘着白色纸屑和落叶,风吹过,耳边只响着树叶的沙沙声。林飞咽了口唾沫,这是疫情四年来,他第一次感觉到萧瑟。

联合一百关着门,能透过玻璃门看到里面琳琅满目的商品和食物。林飞试着敲敲门,没人应。他又用力些,还是没人应。他趴在玻璃门上,两手放在额头上挡住四周的光,仔细看超市里面。

他从前经常半夜下班来买酒,和还开着门的超市老板闲聊,知道这个超市上面还有一间阁楼,老板就住阁楼上。

“老顾,是我林飞,我知道你在里面!”林飞凑在玻璃门缝里朝里面喊,连喊了四五声,老顾才睡眼朦胧探头探脑地从阁楼上下来。

“我寻思做梦呢。”老顾来到门口,“还真有人。”

“开门吧,我买点儿吃的,家里断粮了。”林飞做出可怜状,拜托老顾开门。

老顾的大脸贴在玻璃门上左顾右盼一阵,一边撤下玻璃门的锁一边说:“也就是你,换了别人,我才懒得管呢。诶你怎么出来的?社区不是不让出门嘛?”

林飞重新戴上面罩,走进小超市,他提上手推车,在货架中间搜寻,把泡面薯片饮料啤酒这些都些物品放进手推车,又提了一袋大米。

“就这么出来的呗,没人都,就一个保安大叔守着,我从那堵破墙翻出来的。”林飞一边说一边把货架最底层的火腿肠拿到推车上。

老顾见了,笑了一声,说:“你能吃得下这么多?”

“家里还有只狗呢,它就吃得很多。”林飞说,“算账吧。”

总共.6元,老顾说:“吧,收你个友情价。”

手推车被装得满满当当,有不少小零食,林飞寻思着这些小零食可以增添他看电视时的乐趣。现在全城封控,哪儿都去不了,只能在家看电视吃零食了。林飞拉着手推车往回走,这次他不翻墙了,直接从小区大门大摇大摆地走进去。保安大叔这才反应过来有人偷跑出去,立刻戴上面罩走出来准备训一训林飞。林飞眼疾手快,掏出一盒烟递过去,说:“大叔,我实在饿了,没走太远,就在门口超市。送您一包烟,您值班辛苦了。”

保安大叔紧绷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笑容,接过了那包烟。林飞接着问:“大叔,社区的人都去哪儿了?怎么没见啊?”

保安大叔把烟塞到衣兜里,说:“听说是去支援了,金河区那边人手不够。”

林飞听了,想起泡沫去的地方绿林嘉园,也在金河区。

怪了,这场疫情很严重吗?不就是拉稀呕吐吗?用得着把津潭区的人调去金河区?

林飞满腹狐疑,推着推车往家走去。

虎皮见了那一车的食物高兴得又蹦又跳,缠在林飞脚边不停地甩尾巴。林飞当即拆开两条火腿肠喂给它,三下五除二就被吃得干干净净。

两条火腿肠当然喂不饱虎皮,林飞拆开大米,说:“狗子你等我哈,我给你做饭吃。”

吃了十几天的泡面和面包,林飞也恶心得不行,他舀了两盒米,淘干净了蒸上。又在冰箱里找出最后两节香肠,切成片,和大米一起放在电饭锅里蒸熟,做了一锅腊味煲仔饭。久违的米饭香味飘散在房间里,一人一狗都极其兴奋。

林飞把饭拌匀了给自己盛了一碗,剩下的都舀给了虎皮,把它的狗盆盛得满满当当。开动前,他专门照了一张相发给泡沫,并配文:吃晚饭了,狗子喜欢煲仔饭。

对方久久无回应,林飞一边搅动自己碗里的饭一边翻之前的聊天记录,泡沫给他回复的消息最近的一条已经是两天前。林飞说弹尽粮绝了没吃的了,泡沫回复他说坚持就是胜利,附带一个加油的表情包。此后再无消息。

林飞放心不下,又给泡沫同行的同事发了消息,询问那边的工作和泡沫的情况。

同事只回复了简短的两个字:没事。

林飞很想给泡沫打个电话,但转念一想,她工作时都穿着防护服戴着面罩,就算听见手机响也接不到啊,还是算了吧。

眼看太阳西下,橘红色的阳光照进屋子里来,林飞带着虎皮,一人一狗吃饱喝足,瘫坐在阳台上看风景。手机响了几声,林飞拿起来看到是微博的推送消息,有一条是这样写的:A市疫情失控,感染者出现‘狂犬病症’!林飞皱起眉头,狐疑地点开了这条消息。

消息是一个非官方账号发出来的,除了一大段似是而非的描述还带有一段镜头晃动声音恐怖的视频,林飞点开视频,看到一个穿着衣服的人形物体四肢趴在地上,像蜘蛛一样快速爬行,伴随着旁观者们的疑问一头扎进了路边的水潭。镜头一步步向前挪去,忽然间水潭里一阵翻滚,那人形怪物从水潭里一跃而起,嘶吼着朝人群扑去,混乱的惊叫声从手机里传出来,把虎皮吓了一激灵。

林飞眉头紧皱,翻看下面的评论,有人说这是合成视频,有人说是恶作剧。但有一条评论引起了林飞的注意。

那条评论说这是XP病毒感染后的狂躁症状,初期感染者会像狂犬病发作一样极度恐水,当病情持续发展,感染者则会很渴望水,然而遇水后会加剧病毒在体内扩散,要不了多久,宿主就会变得像丧尸一样。

林飞哆嗦着手点开这条评论的博主首页,这个博主名叫K先生,他的微博里空空如也,只有微博简介上写了一句话:活下去,不管用什么方式。

林飞想起十几天前他在微博上也看到过这个K先生。

林飞正在翻看K先生的微博时,忽然一声巨响在耳边炸开,一股巨大的火光在城市西边腾起,盖过了西垂的夕阳。虎皮惊叫一声,一下子跳起来。接着小区的住户们纷纷从阳台从窗户探出头来,望向火光冲天的西边。林飞站起来,看着被火光照得绯红的天空,心里止不住地发颤。

那个方向是金河区。

手机就在这时响了起来,林飞赶紧接起来,喊道:“泡沫?泡沫?”

电话那头的泡沫带着哭腔哆嗦着回应:“林飞,这里爆炸了,加……加油站爆炸了……”

“你在哪里?!”林飞急切地喊道。

“绿林……绿林嘉园旁边,家…旅馆……”电话那头,泡沫的声音断断续续,掺杂着人们惊慌失措的呼救声。

泡沫没说完,电话断线了。

林飞再打过去,已经无法接通。而正巧此时,K先生发了一条新的微博。

「A市失控了,想活命的人早做准备吧。」

林飞抱了抱虎皮,说:“狗子,我去接你妈,你在家等我们,听见没有,等我们!”

说完,他抓起柜子上的钥匙和面罩,飞一般地冲下车库。那里停着他一个多月前才买的五菱电动车,个子娇小,车皮可爱。他用这辆车,载了泡沫一个月上下班。泡沫还笑他幼稚来着。

林飞一脚油门开出地下车库,冲向火光熊熊的金河区。

2

泡沫所在的绿林嘉园距离林飞居住的小区有17公里,全城封控的好处就在于大街上空空荡荡,没有车辆没有行人,林飞的四轮小电车在笔直宽阔的大街上开出了风驰电掣的感觉。

走了一半的路程,又一声巨响传来,像是刚才那声爆炸的延续。林飞把油门踩到底,心急如焚地往绿林嘉园赶。

到了金河区,街上的行人和车辆越是变得多起来。那些人戴着面罩,脸上都是疑惑和新奇,还有人拿着手机对着那冲天的火光拍摄。这些人应该都是听到爆炸声出来躲避的,毕竟这个时候还是离爆炸地点越远越好。

林飞摇下车窗,热浪扑面而来,空气中弥漫着物体被烧焦的气味,他感觉到如同盛夏里的灼热。有救护车、消防车的警报声,林飞知道那是救援人员在前往救火。

十分钟后,林飞到达距离绿林嘉园附近一所幼儿园。前方已经堵得水泄不通,人们三五成群,朝林飞来时的方向撤离。有人在高喊:“快走,快走!起火了,离远点。”这情景和林飞白天在小区外看到的景象大相径庭,让他一时有点反应不过来了。

小车再小也挤不过逆流的人群,林飞只好把车停靠在路边,给泡沫打电话。

但可能是因为刚才的爆炸,信号被中断,电话根本打不出去。林飞望着涌动的如潮水的人群,想也没想就冲进去,像一条逆流的鱼,拼命往泡沫所说的地方游去。

医院同事一起出来的,他们采集唾液样本,检验是否有X病毒感染。四年来,这是他们的主要工作之一。

既然是和单位的人一起,那只要找到人民十院的横幅就能找到泡沫。林飞在人群里奔走,他不知道绿林嘉园的具体位置,又没有信号,只好随机拉住一个人就问。问了十几号人,他才终于看到绿林嘉园以及那门口拉起的人民十院的黄色横幅。

横幅附近停了一辆救护车,里面空无一人。林飞想起泡沫说的她们住在附近一个家什么的旅馆,便又四处张望,找带家字的旅馆牌子。

空气中的热浪一股连着一股,汗水很快浸湿了林飞的T恤。眼前飘散了许多成块的灰烬,越来越密集地落在林飞身边,就像一场盛大的灰色的雪。前方不远的人群中忽然爆发出一阵惊恐的喊叫,林飞抬眼望去,看到人们像见了鬼似的四下奔逃。路灯下几个黑影随机抓住奔逃的人们,毫不犹豫地一口咬住脖子,撕开皮肉和血管。

鲜血淋漓。

登时,林飞像被电击一般,愣愣地立在原地。

那是什么鬼??

当看清被撕咬得血肉模糊的人时,他一下子瘫坐在地上,面色惨白地靠在背后的矮墙上,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块石头,怎么也喊不出声来。

这他妈是什么?这行为是什么?

这他妈是丧尸啊!

眼看着那黑影怪物越来越近越来越多,林飞使劲打了自己两巴掌,扶着矮墙,竭力站了起来。他在心里倒数五秒,然后心一沉,转身撒丫子狂奔。

跑了一分钟,他忽然瞥见路边的二楼上挂着一个牌子:家祥旅馆。

家祥旅馆!

是泡沫说的地方。

林飞回头望了一眼,依稀还能看到黑影怪物。他不管不顾地拨开人群,横穿过马路,一口气跑上挂着旅馆牌子的二楼。

果然,十院的人就住在这里,林飞看到他们的采集物品都堆放在旅馆大厅里。

“泡沫!”林飞冲进去,对着旅馆内大声喊道,“泡沫!”

无人应答。

林飞又喊了两声,他看到旅馆前台处探出了一个脑袋,直接走上前问道:“十院的人呢?去哪儿了?”

那人抱着一根铁棍,十分警惕地靠在墙角站着,说:“加…加油站,他们去救人了。”

林飞一跺脚,又一股风似的冲下楼。此刻外面已经一片混乱,惊叫声哭喊声呼救声此起彼伏,在这些混乱的声音里还夹杂着怪物的嘶吼,那声音听得林飞毛骨悚然。下到一楼,他背靠在墙面等了几秒,才缓慢探出头来,没见到街道上有怪物,他才又撒开腿一路奔向火光冲天气味呛鼻的加油站。

跑了约莫十分钟,林飞看到围了一圈消防车的加油站。刚才惊恐的人群已经被他远远甩在身后,怪物们似乎也还没有到达这里,不然这里围着的人也不可能这么心无旁骛地救人救火。

林飞喘着粗气,在车辆的间隙中寻找泡沫的身影,终于在最角落里发现了一辆救护车,泡沫正蹲在地上,给一个伤员包扎。

林飞径直冲上前去,一把抓起泡沫的手,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走,快跟我走!”

泡沫被吓了一跳,她诧异地看着林飞,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狼狈。

“林飞你怎么了?去哪里?”泡沫不明就里地看着林飞,“火势控制住了,我们得留下来。”

“不是…”林飞喘着粗气,“不是火,不是加油站!”

“那是什么?”

“丧尸啊!”林飞喊道,“跟我走吧,别管加油站了,叫上其他人,都走啊!”

泡沫难以置信地看着林飞,眼里全是不敢相信。

“飞飞,你睡糊涂啦?丧尸都在电视里啊。”泡沫继续手上的包扎作业。

林飞恨恨地跺着脚,说:“你相信我,我亲眼看见的!”

两人正说话间,一个人影从大火中一步步蹒跚地走出来,口中发出低沉的嘶吼,林飞盯着那人,双手不由自主地抓起泡沫和那个正在被包扎的伤员一步步往后退。

大火在那人身上燃烧,一个消防员拿上避火毯跑上前去一把抱住那人,下一秒他却发出一声痛苦的哀嚎。猩红的血顺着他的脖子、胳膊、腿淌到地上。

这一幕惊呆了众人,消防员第二声哀嚎传来,林飞大声喊道:“跑!”

话音刚落,火中又陆续走出四五个人影,朝着救火的人群扑去,哀嚎声此起彼伏。林飞再也不管泡沫是否愿相信,直接拉上两人就夺路狂奔。

来时的路已经不能走了,林飞的大脑飞速转动,回忆着刚才经过的路线。

有了!

他刚才从旅馆一路跑过来时,是顺着绿林嘉园的小区外墙跑过来的,一般这种老小区都是一个圆形,加油站在绿林嘉园后方,那顺着绿林嘉园的外墙一直往前跑,就能回到他最初的起点,也就可以回到他停车的幼儿园门口。

这样想着,林飞一手紧紧牵着泡沫一手牵着不知道是谁的伤员,顺着绿林嘉园的外墙一路向前。如他所料,骚乱目前只发生在绿林嘉园的前门和加油站处,他们朝着绿林嘉园的后门方向跑,能暂时躲开骚乱。

三个人跑得气喘吁吁,林飞也没有半点要停下的意思,他脑海里不断闪现着K先生十几天前发布的视频画面和他说过的话。林飞决定先从这里逃出去,回到益都小区,然后试着联系联系这个K先生,这个人似乎知道些不得了的秘密。

三个人跑到绿林嘉园后门,已经把身后的骚乱远远甩开了,只能隐约听到一些令人胆颤的喊叫。林飞放慢步子,拿出手机搜索路线,他要确认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不然他们这样漫无目的地跑下去,跑到天亮也回不到那所幼儿园。

泡沫实在跑不动了,她甩开林飞的手,蹲在地上一边大口喘气,一边问林飞:“到底…到底怎么回事啊?”

林飞只好也停下来,面容严肃地说:“具体我也不知道,但是外面有怪物,就是你刚才看到的那样,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但是为今之计只有先跑,先回家再说!”

泡沫想起刚才在加油站看到的一幕,她亲眼看到从火场里走出来的那个“人”咬破了消防员的脖子,鲜血四溅。这一幕无数次出现在丧尸电影里,她惊恐无比,瞳孔都跟着放大了一圈。

“丧…丧尸?”泡沫试探性地说出这两个字。林飞没点头,也没摇头。

“我说你两个,不要再聊天了,快点跑哇,后面追过来了!”说话的是被林飞一起被拉出来的伤员,林飞这时才发现这是一位阿姨,还穿着加油站的工作服呢。她说话时,往身后指了指,林飞看过去,果然见一群人正往这边玩命似的狂奔。

手机恢复了一点薄弱的信号,林飞趁机找准了前往幼儿园的路。

原来幼儿园离绿林嘉园直线只有两百米,距离他们现在的位置也只有不到五百米的距离。顺着绿林嘉园外墙走,经过一个路口和菜市场,再往前五十米左右就是幼儿园了。林飞一手牵着泡沫一手拉着加油站阿姨,又开启了狂奔模式。

跑了五分钟,眼前出现一个路口,林飞猛地刹住车,身体紧贴着外墙,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泡沫和加油站阿姨也跟着停下来,虽然满腹疑惑,也学着林飞将身体紧靠在外墙上。

“飞飞,怎么了?”泡沫小声问道。

林飞挺直腰背,指了指不远处的路口,那就是他刚才看到咬人怪物的地方。

此刻林飞来不及解释,也不敢多说话,怕有声音引来麻烦。他摆摆手,示意泡沫和阿姨等在原地,而他自己则缓慢地挪动着步子,来到外墙边缘,探出一只眼,观察路口的情况。

街道上空无一人,但地面上能看到许多还未凝结的血块,好几辆车子撞到一堆,像废铁一样挤在狭窄的街道上。绿林嘉园的前门大开,小区里传来忽远忽近的呼喊声。林飞攥紧的拳头上全是汗,他弓着背,朝泡沫和阿姨招手,三个人压低身体,安静迅速地穿过街道。街道对面,就是菜市场。

林飞已经看到幼儿园的蓝色房顶,他深呼吸一口,悄声说:“再跑五十米,拐过前面那个弯,我的车就停在那儿!”

泡沫和阿姨不约而同地点点头,三个人朝着那蓝色屋顶,再次狂奔。

拐过弯,眼看胜利近在眼前,林飞却忽然一个急刹车,身后的两人收不住脚,都一头撞到了林飞的背上。

呈现在三人眼前的如同一个地狱。

起码有二十多个丧尸怪物,张咧着嘴,露着利齿,三五成群围着它们的猎物——人类,大快朵颐。它们撕扯他们的肌肉骨骼,将一个完整的人瓜分殆尽,肝肠五脏落得满地都是,鲜血横流,混合着碎肉堵在下水道的入口处。而那些被啃食的人类,在绝望中落气,过了不知多久又拖着一副残缺的身体再次苏醒。只要大脑还在,他就会变成它再回来。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让泡沫和阿姨都忍不住作呕,这惊恐的情景更是让两人毛骨悚然,一声惊叫呼之欲出。林飞眼疾手快,赶紧捂住两人的嘴,朝两人摇摇头。泡沫和阿姨明白过来,狠狠地又把胃里翻涌的恶心感和即将破喉而出的尖叫压了回去。

林飞的车就停在幼儿园门口,距他们现在只有几步之遥。

林飞看了一眼那些聚集在一起的丧尸怪物们,他们没有发现黑暗角落里的三人。林飞伏下身,蹲在一辆车下,泡沫和阿姨也蹑手蹑脚,跟着藏到那辆车背后。

“我们就从车后绕过去,一定要轻,不能惊扰它们。”林飞轻声交代说。

泡沫和阿姨点点头。

小电车后面停了车,正好成为林飞他们的掩体。三个人蹲着前行,不敢发出半点声响。泡沫攥着林飞的衣角,林飞忽然想到一个成语:英雄救美。

这次若是能安然回去,指不定泡沫就芳心暗许了呢?

林飞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嘴角竟然挂着笑,看看四周的情况,他在心里暗暗骂了一句:傻X!什么时候了还想这些!有命逃出去再说吧!

离车子只剩寸步的时候,身后忽然响起惊呼和求救声,林飞暗叫不好,心知那是刚才从加油站跑出来的人。他们也在往这个方向逃命!

紧接着四五个人从拐弯处冲了过来,不管不顾地拼命朝林飞三人跑来。在街道上专心啃咬的丧尸怪物们听到动静,立刻放下手里的残肢断臂,一窝蜂地涌向拐弯处。林飞站起来,迅速拉开车门,大喊一声:“上车!”

泡沫和阿姨听从指挥,也不管不顾地拉开车门,三个人一起冲进那个狭小的小汽车里。林飞坐在驾驶位上,泡沫和阿姨则硬挤在副驾上。

林飞看了一眼挤得脸都变形了的泡沫,心里知道此时不是心疼她也不是嘲笑她的时候。他目视前方,一脚油门轰下去,准备逃离这个恐怖的地方。

车子却忽然被人拖住,林飞转头看去,在副驾驶的车窗是上看见两张熟悉的面孔,那是十院的两个同事,封控前,他们还曾一起吃过火锅。

两个人拼命敲打车窗,满脸血泪,哀求道:“泡沫!泡沫救救我们!泡沫救救我们!!”

然而不管是泡沫还是林飞,都无能为力,如今这个情景,车停下,都得死。

两个人还在拍打车窗,林飞一狠心,把油门轰到底。车子开出的同时,那两个同事就被怪物擒住。林飞在后视镜里看到那两人被怪物撕扯啃咬的惨状,他浑身发抖,像落入了冰窖。视线越来越模糊,林飞使劲眨了眨眼,两滴泪忽然滚了下来。

车子开得飞快,来时一路空旷通畅的大街上已经开始有车行驶,每辆车都开到了最快。林飞不知道是不是他们也知道了怪物袭城的事,趁早逃命。

加油站阿姨从泡沫身上挪开,坐到了后座上。三个人互相无话,泡沫抱着双腿蜷缩在凳子上,浑身止不住地发抖,林飞甚至能听到她牙齿打颤的声音。

“飞…飞飞,现在我们怎么办?”泡沫哆嗦着问。

林飞看了看时间,已经是凌晨两点四十。他深呼吸一口气,说:“先回家,虎皮还在家呢。”

3

凌晨三点,林飞的小电车进入车库。

三个人惊魂未定,坐在车里久久缓不过劲来。过了十多分钟,后座的阿姨忽然掩面痛哭起来,咿咿唔唔不知道说些什么。泡沫递过去一盒纸巾,无力地轻轻拍打着阿姨的背。经过刚才那噩梦一般的逃生,泡沫也筋疲力竭,说不出一句话来。

又等了约莫五分钟,林飞的脑子慢慢清醒过来,他觉得不能这么坐以待毙,得做准备。

首先是吃喝,他们必须囤够食物和水,不管金河区的混乱是否控制得住,他们之后必将有很长一段时间都需要躲在室内。然后是身体健康生命安全,要准备药品和防身用品。林飞拿出手机翻了一阵,信号恢复了,但没看到官方发布的消息,整个网络上都充斥着关于金河区的视频和图片。

林飞翻了一阵,看到一张绿林嘉园旁边幼儿园面前那条街的图片,大街上尸横遍地,残肢碎肉散落得到处都是。还有一张人物特写,林飞只看了一眼哇的一下就吐了。

“泡沫…”林飞蹲在地上,擦干净了嘴,说,“你和阿姨回家去,洗把脸,收拾一切食物水和药品,我们得做好准备。”

泡沫也看到了网络上的视频和图片,意识到事情已经不是简单的疫情。林飞说得对,他们要早做准备。

“那你呢?”泡沫问。

“趁现在,我要出去一趟。”林飞重新坐回车上。

泡沫点点头,接过林飞递来的房门钥匙,叫上阿姨一起坐上了电梯。

林飞重新发动车子,电量显示只剩20%,他一边将车开出地下室一边看车窗外停着的一排排大号轿车,在一根水泥柱子后方,停着一辆黑色的SUV,那车够大,是林飞的理想型。

小电车停到联合一百门口,此时还不到四点,他来到门口,用力敲打玻璃门,大喊:“老顾!老顾!”

只喊了两声,老顾就从货架后面探出一个头来。手机的光亮映在他脸上,惨白惨白的。

老顾打开门,一脸倦意,懒洋洋地问:“怎么了?你又来买吃的啊。”他说话时,手机里还放着一段视频。

林飞敲打着玻璃门,急切地喊道:“开门老顾,开门!”

老顾一头雾水,慌忙打开了门,林飞直接走进去,把摞在门口的五个购物篮全都一字排开,二话不说,直接将货架上易于存放的食物和水都搬到购物篮里。

见这汹汹气势,老顾一把抓住林飞的手,问道:“你…你要抢劫吗??”

林飞甩开老顾的手,继续扒拉货架上的货品,说:“你放心,我会给钱的!”

老顾跺着脚,说:“你怎么了,你买这么多你吃得完吗?就算有狗,狗也吃不了这么多啊!”

林飞装满了三个购物篮,又到下一个货架上开始扫荡。他一边把泡面饼干罐头这些质保时间长的食物装进购物篮,一边说:“老顾,你要是信我,就跟我一起收拾,到时候咱们一起走。”

老顾不明就里,不停地问林飞到底怎么回事。

林飞猛地站直身体,血红干涩的双眼紧盯着老顾,说:“你刚刚看的视频,都是真的!”

老顾一愣,半晌缓不过劲来,这消息对他来说太劲爆太突然了!要知道他刚才看到的可是丧尸啊!丧尸咬人啊!就跟电影里的画面差不多,甚至还要血腥恐怖。

林飞又转头去继续扒拉食物,说:“金河区乱成一团,要不是哥们儿我脑子灵活腿脚灵便,说不定就交代在那儿了!”

老顾仍不相信,跟在林飞身后,不停地说:“不可能吧?不可能吧…”

林飞掏出手机来,把刚才翻到的图片翻出来怼到老顾眼前,说:“这就是金河区的现状,我告诉你这些视频图片不是合成也不是恶作剧,是真的,是真的老顾!”

老顾盯着林飞手机上的图片,愣在原地,两分钟前,他也刷到了这张图片,他还放大了看来着,内心很是佩服化妆的人技术真好。

叮一声,林飞和老顾的手机同时收到一条新消息。

是官方发布的。

「日前,我市出现不明原因骚乱,具体情况还在调查中。呼吁全市人民,居家隔离,非必要不出门。」

林飞看一眼老顾,转身继续将货架上的食物和水搬下来,放进货篮子里。

这一次林飞总共花去了一千多块,他几乎搬空了小超市货架上所有的食物和水,还有卫生用品区的卫生巾。他把钱付给老顾时,说:“哥们儿,听我一句,把你仓库的食物都搬到车上,做好随时撤离的准备。”

老顾似信非信,帮着林飞把他买的东西都搬上了那辆小电车。

林飞开着塞得满满当当的小电车回到地下车库,此时是清晨五点,地下车库里静得可怕,林飞能听到自己心脏怦怦跳动的声音。他没有把车停到车位上,而是绕到一根水泥柱子后面,停在了那辆黑色SUV旁边。

老早以前,林飞就注意到这辆车。这车在这个车库里停了快三个月了,一直没动过,车身上落了厚厚的一层灰。

林飞从自己那辆已经没电了的小电车上下来,四下张望了一圈,没看到其他的人。他绕着那辆SUV走了一圈,最后在驾驶位旁边车门处停下来,将手里的砖块藏到轮胎后面。

如果金河区的情况得到控制,这块砖就派不上什么用场。可如果金河区的怪物持续扩散,那么这块砖就是林飞逃命的钥匙。

回到家,泡沫已经收拾打包好了家里所有的食物、水和药品,医院的护工岗位将近一年,在泡沫的影响下,他也准备了一个医药箱,里面放着常用的药物和消毒剂。泡沫找了一个大的整理箱,把那些东西都放了进去,最后又加了几件林飞的换洗衣服放在表面。加油站阿姨头上缠着纱布,应该是泡沫重新帮她包扎了。她正在阳台处焦急地打电话,林飞看到她不停地拨打又不断地挂断,始终没有接通。几分钟后她双手握着手机急切地走到客厅来,着急地说:“怎么办哦,打不通电话呀,我儿子还在理工大学呀!”

A市理工大学在高新区大学城,位于A市南面,靠近A市南站。

网上暂时还没有高新区骚乱的消息。林飞说:“我们先等等吧,看金河区那边能不能控制住,如果…”

“可以控制住吗?”阿姨一把抓住林飞的胳膊,满怀希望地问,“可以控制住的吧?政府不会不管的是吗?”

林飞勉强点点头,昨晚幼儿园门口的那情景,还有两个同事被撕碎的画面在林飞脑海里不断闪现。这样的情况,政府肯定不会置之不管。

但是…

那是丧尸啊…

管得住吗?

屋子里唯一没有被这惶惶不可终日的压抑气氛影响到的只有虎皮,见到十多天未见的主人泡沫,它高兴得又蹦又跳,甩着尾巴,不停地拿头拿鼻子去蹭泡沫。泡沫也抱着它,亲亲抱抱举高高。

林飞看了一眼泡沫沾着血的护士服,说:“我送你回去换件衣服吧,顺便拿一些你的换洗衣服。”

泡沫低头看自己的衣服,那上面沾了些血迹和污渍,点了点头。

泡沫就住在林飞对面的3栋单元楼,过去只需要不到十分钟的时间。把虎皮托付给阿姨照看后,林飞就带着泡沫往隔壁楼去了。

小区里开始出现一些急躁不安的声音,不断地从单元楼的窗户里传出来。有人提着行李箱,急急忙忙地离开,林飞和泡沫两人浑身的血迹和污渍引来了那些人的注意。一个男人冲上来,一把抓住泡沫的手,问道:“是丧尸吗?真的是丧尸吗?”

泡沫被吓了一跳,用力地甩开男人的手。男人不甘心,再次扑上来。林飞猛地亮出一根晾衣竿,对着男人敲过去,吼道:“退后!退后!”

晾衣竿是他出门时,找遍了家里才找到的勉强能够防身的东西,现在看来,幸好有这根晾衣竿。

男人看见林飞那凶狠的样子和比划着的晾衣竿,这才平静一些,停在原地。嘴巴里仍旧在喊:“是真的吗?你们看见了吗?”

林飞让泡沫走在前面,自己举着那根晾衣竿亦步亦趋地跟在泡沫身后,时刻观察旁边的情况。幸好一直到上楼进到泡沫家里,一切都还算顺利。

泡沫的家是两室一厅,屋里摆满了颜色靓丽造型可爱的卡通摆件。两个房间,泡沫和虎皮住主卧,次卧用来堆放不穿的衣裤和不用的器具。

“你去换,我帮你守着。”林飞说着,下巴朝房子里面伸了伸。

“好。”泡沫说。

趁泡沫换衣服时,林飞掏出手机来,翻看网上的消息。越往下翻林飞的眉头就皱得越紧。

短短两个小时,除了金河区,A市的其他区也都出现了丧尸怪物袭人的消息。那些消息大部分是私人账号发布,有人在追问事情的真相,有人在呼吁囤积物资,还有人在说:这是末日。

官方消息一直循环滚动播放,内容千篇一律,就是让大家好好待在家里,不要轻易出门,政府正在竭力了解事情真相。

林飞翻了许久,没有看到任何消息在说骚乱平息,反而丧尸怪物的消息就像口袋漏了风,在网上不断翻涌,不断有新的地点和新的视频图片出现。林飞越看,对金河区骚乱能平息的希望就越渺茫。他渐渐觉得自己很快就能用上藏在那辆SUV旁边的砖头了。

林飞在搜索栏里输入K先生,发现28分钟前,K先生刚发布了一条消息:往东走,有生路!配了一张朝阳升起的图片。

东…

林飞所在的益都小区是津潭区,而津潭区就在A市东边。出了津潭区,再往东,是桃源山,一片开发做旅游景点的山。

要往山里走吗?林飞心里想着,点开了K先生的私信栏,输入一句话:金河是否已沦陷?

对方秒回:凶多吉少。

林飞心脏一阵狂跳,又问:无法控制?

对方答:早做撤离准备,进山。

不等林飞再说话,对方又发来两个字:保重。

泡沫换了一身衣服出来,她洗了把脸,整理了头发,露出那张白净可爱的鹅蛋脸。就这么简单的样子,也狠狠地拨动了林飞的心。

等这场骚乱过去,就表白。林飞想。

泡沫收拾了几身换洗衣裳,又找出一顶帐篷来。之前有一段时间她特别迷野外露营,跟着那些大牛露营几次后就自己置办了一套帐篷,期待有一天能自己去一次。不过这个爱好就是三分钟热度,她的帐篷买回来后就在屋子里放着,已经好几个月,没打开过一次,反而现在成了备战物资。

“还有个棒球杆和医药箱。”泡沫说着,从柜子里翻出来一根崭新的棒球杆。

林飞皱着眉,把棒球杆接过来,狐疑地问:“你还会打棒球?”

“看动漫,跟风买的,不会打,嘿嘿。”泡沫笑起来,露出两颗俏皮雪白的虎牙。

“那你再找找,还有什么东西。”林飞说。

“没有了,我在你家的时候就想好要哪些什么东西了。”泡沫说,“就这些。”

林飞接过泡沫手里的包裹和医药箱,又在房间里来回走了一圈,顺手拿了泡沫床上的毛毯。

“飞飞……”

林飞在屋里搜寻的时候,泡沫来到阳台上,她家在23楼,可以俯瞰整个小区中庭广场。网上的消息持续发酵,各种消息层出不穷。有人在小区业主群里发了一条视频,上面显示的是林飞和泡沫刚才浑身血污地走进单元楼的场景,这条视频很快引起群里一阵喧闹,有人说这就是丧尸袭人的证据,还有人说要找到视频主角,一问究竟。

而此时,小区中庭里聚集了许多人,那些人围成团,正四处搜寻林飞和泡沫的身影。

林飞应声回头,泡沫晃了晃自己手里的手机又指指楼下:“那些人好像是在找我们。”

林飞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阳台,看到那些人戴着面罩,正在向泡沫家所在的单元楼靠近。他第一反应就是:不能让这些人找到我们。

林飞只有26岁,但他从15岁就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人生第一准则就是不与不相干的人打交道。因为这些不相干的人总会为了自己的利益,伤害到别人。

林飞一把牵起泡沫的手,毫不犹豫地说:“快走。”

从泡沫的家回到林飞家,从地面走要经过小区中庭广场,一定会和那些人碰面。但两栋楼地下有车库相连,林飞决定走地下车库。他们没有乘电梯,而是从楼梯直接下到地下车库,又迅速坐上2栋电梯,回到林飞家。

回到家,林飞换了一件衣服,走到阳台处往下看。小区的喧闹还在继续,那些人戴着面罩无头苍蝇一般在3栋单元楼里进进出出。泡沫走过来,轻声问:“飞飞,我们现在怎么办?”

林飞抬眼望了一下天空中的白云,今天的天气极好,如果是平时,他说不定会找个地方去钓鱼,享受一下生活。又或者约上泡沫去逛超市,他最喜欢和泡沫一起逛超市,那会让他觉得很幸福。

但此刻……

4

林飞正在沉思时,小区里的来了社区工作人员,招呼大家回家。丧尸的消息还只流传在网上,没有人亲眼见过。但人太多,聚集在一起,就可能会引起疫情传播。有人拉住其中一个工作人员,急切地问:“网上说的是真的吗?”

被拉住的社区工作人员笑了两声:“咋可能嘛,又不是拍电影。”

头顶的白云飘走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团乌黑沉重的云朵。

林飞闻见一股饭香,他走进房间,看到阿姨也换下了脏兮兮的加油站工作服,穿了一件泡沫的T恤,正在从厨房里做饭。灶台上燃着火,锅里发出炒菜的滋滋的声响,林飞走上前去,看到阿姨炒的回锅肉,香味扑鼻。

“我儿子给我发消息了,说他那边一切都好呢。”阿姨喜滋滋地说,“诶,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啊?我姓刘,昨晚上多亏你啦,不过我儿子说骚乱已经平息了,没什么事。你肯定饿了吧?我给你们做回锅肉吃,阿姨做的回锅肉可是一绝呢,我儿子很喜欢吃的。”

林飞笑笑,说了声谢谢,转身走出了厨房。

另一边,虎皮趴在地毯上睡得正香,泡沫拿着手机靠在它旁边,正在打电话。信号断断续续,泡沫说了几句,电话就被挂断了。她抬起头来,看着林飞,眼里全是茫然无措。

“我爸妈还在老家,电话只通了两分钟……”她说,“林飞,阿姨说外面没事了,是吗?”

林飞勉强扯出一个笑脸,点点头。

林飞心里一点底都没有,手机信号极差,他在网上查看消息都无法刷新,他尝试联系K先生,医院的同事,联系从前的朋友,但无一例外,一条消息都发不出去。与K先生的对话就停留在保重二字。林飞心里沉重极了,他不知道刘阿姨儿子说的话是否靠谱,不知道外面的情况到底怎么样,他不敢轻举妄动。

他看向门口的两只箱子,里面有他和泡沫的几套换洗衣服、家里大部分的食物和药品、一顶帐篷一个棒球杆还有两个蓄满了电的充电宝,此外别无他物。

“泡沫……”他喊了一声,”有任何突发情况,你一定要跟紧我。“

4逃吗?逃啊!

刘阿姨的回锅肉端上桌,饭菜的香味刺激着林飞和泡沫饥渴的肠胃。刘阿姨一边往碗里添饭一边说:“你们呐别担心,我儿子说了,外面骚乱已经平息了,来来来,泡沫,吃饭。”

林飞当然愿意相信阿姨说的话,但他心里总隐隐觉得不安,昨夜的画面不断在他脑海中重现,那些四肢怪异尖牙利爪的怪物真的被消灭了?可幼儿园门口那么多残肢断臂,几乎覆盖了整条街!

饭吃了一半,小区里忽然爆发出一阵尖利的喊叫,虎皮被吓得一下子弹了起来,林飞放下碗筷,一步跨到阳台上。一眼望去,一个衣衫不整光着脚的女人从3栋单元楼里跑出来,她头发凌乱浑身是血,一边跑一边叫喊救命。在她身后跟着一个脚步歪跛、嘶吼着的男人。只一眼,林飞就知道那是和昨晚一样的怪物。下一秒,男人飞身扑去,将女人扑倒在地,一口咬下了女人脸上的肉。

“走!”林飞喊一声,转身就冲进屋子,把泡沫收拾好的箱子都搬到屋外。泡沫到阳台只望了一眼,也立刻加入林飞,把先前备好的东西往外搬——他们要离开这里,立刻!马上!

刘阿姨手上的饭碗落地,啪地一声碎成了两半。

“怎么会呢?我儿子说,好好的呀。”

两只箱子,林飞将箱子一股脑地推进电梯,他哆嗦着手按了-1,随着电梯门关上,他的心脏也跟着剧烈跳动起来。

骚乱没有平息,丧尸没有被消灭,反而还有新的丧尸出现!

林飞此时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逃,逃得越远越好。

电梯到了-1层,林飞、泡沫和刘阿姨合力把箱子抬到水泥柱子后方。林飞捡起先前藏起的砖头,毫不犹豫地砸碎了那辆SUV的车窗,泡沫被林飞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然而林飞来不及解释,他把手伸进车窗,麻利地打开了车门,坐到驾驶位上,一边弓下身体捣鼓车子一边说:“泡沫,把我车上的东西全都搬到这辆车上来,还有箱子,搬好了你和刘阿姨就上车,快!”

泡沫也不磨叽,虽然她顾及着这辆车的车主,但这个时候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

东西还没搬完,林飞已经将车子打燃火了,他看一眼油表,还有大半箱油。

不远处,传来两声怪异地嘶吼,三个人的动作一下子顿住,泡沫和刘阿姨抬箱子的动作停顿在半空中,大气都不敢出,刘阿姨哆嗦着,牙齿不停地打颤。虎皮似乎也嗅到了危险的气息,警惕地靠在泡沫身边。在车里的林飞心跳飞快,他缓慢地探出头来,看到大概五十米之外的左前方有一只丧尸正在挪动,一步一步地往他们这个方向走来。林飞在身边摸索着,拿到了棒球杆。他轻手轻脚地下了车,绕到车后,准备接过泡沫和刘阿姨手里的箱子,放进车里。然而就在他伸手时,刘阿姨手一哆嗦,箱子啪嗒一声落地,响声在空旷安静的车库里显得震耳欲聋。

箱子磕破了一角。

刘阿姨慌乱地说:“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

不远处的怪物听见声音,不由分说立刻嘶吼着冲跑过来。

林飞一把抱起箱子扔进后备箱,喊道:“上车!快!”

泡沫随即拉开车门,将吓得直哆嗦的刘阿姨推进到车里。就在这时丧尸猛扑过来,一下子到了泡沫眼前。泡沫一个踉跄,后退了几步,刘阿姨迅速关上了车门。

林飞站在车尾,他前面几步之遥的地方站着泡沫,而泡沫面前咫尺之距,就是那只低吼着发出怪异声音的丧尸。

这家伙真丑,丑得让人直犯恶心。

四肢和躯干已经干枯,青棕色的皮肤像皱纸一样贴在骨骼上,眼窝深陷,尖牙利齿,就像骷髅一般。它身上还穿着一件蓝色衬衣和长裤,小腿处横穿着一根长钉,后面拖着一块长方形木板。因为这块木板,这只丧尸走路时一瘸一拐,但他像感觉不到疼痛一般,除了有点瘸,别无异样。这是三人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真真切切地看到丧尸,已经坐进车里的刘阿姨吓得面如土色,哆嗦着躲到车子最角落,尽量离窗外的丧尸远一点。没来得及上车的泡沫面对如此丑陋恶心的怪物,内心惊恐无比,她双腿绵软心脏狂跳,虎皮吓得夹紧了尾巴,躲在泡沫身后。站在最后面的林飞则试图慢慢往前挪动,缓缓靠近泡沫。

此刻的林飞紧握手上的棒球棍,注意力集中在背对着自己的泡沫和不断低吼着靠近的丧尸身上,豆大的汗珠从他额角滑下来,悬在下巴处,眨眼间滴落,砸向地面的灰尘。

丧尸猛地吼叫一声,直扑向泡沫。林飞飞跨一步,一把将泡沫拉到自己身后,同时抡起棒球棍毫不犹豫地砸向丧尸。

这一棍力量极大,沉重的力量回弹到林飞胳膊上,让他觉得胳膊又酸又麻。被重击后的丧尸面部凹进去了一大块,皮肉从骨骼上分离,悬吊着,看上去极其恶心。然而这一击只是让丧尸趔趄了一下,林飞胳膊还酸麻着,它又重新扑了过来。

“小心!”泡沫大喊一声。林飞顾不了许多,挥舞着棒球棍再次砸向丧尸,他怀抱巨大的勇气,每一下都狠狠击中丧尸的身体,他能听到棒球棍砸在丧尸身上发出的沉闷的声响,能听到它骨骼碎裂的声音。林飞视线渐渐模糊起来,眼前血红一片,什么也看不清,鼻尖环绕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和肉质腐烂的气味。林飞强忍着胃里翻江倒海般的不快,不停地挥舞棒球棍,一下一下捶打着面前的丧尸…

直到泡沫从背后拉住他,说:“飞飞,别打了别打了…”

林飞这才停下手上的动作,渐渐平静下来,看到眼前头颅稀碎的丧尸。它已经倒地,残缺的身体趴在地上,像一只令人作呕的蜘蛛。林飞再也忍受不了这恶心感,扶着墙哇地一下吐了。

泡沫轻轻拍打着林飞的背,刘阿姨见丧尸倒地,战战兢兢地打开了车门,递上来一瓶水。

林飞接过那瓶水,喝了一大口使劲漱了漱嘴。

车库里又传来几声异响。三个人互相看了一眼,刚刚放松一点的神经再次紧绷起来。林飞一把牵起泡沫,让她坐到车里。他双眼通红,狠狠盯了刘阿姨一眼,警告她刚才的作为是多么可耻。

三人都坐上了车,虎皮也跳上车,蜷缩在泡沫脚边,林飞一踩油门,将车开出了车库。

小区里已经一片混乱,惊叫声求救声响成一片,许多人都跑到了家门外,无头苍蝇一般四处狂奔。此时再也没人关心防疫政策。有人拿出手机打电话,但信号已经被切断,什么电话都打不出去。有人跑到小区外,大喊救命,然而回应他的却是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丧尸。那些丧尸如同潮水,瞬间将跑出来的人淹没。林飞浑身发抖,牙齿上下不停打颤,他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跑,必须要跑!

街道上也乱作一团,车辆碰撞在一起,街边店铺被哄抢一空,有的地方还燃着大火,电线杆被推倒,被扯断的电线闪着火花,旁边的店铺里全是漆黑一片。伤痕累累的人们走在街头,招呼着每一辆过路的车辆,希望能有一辆车能停下,捎上他们。

然而没有一辆车敢停下来,因为不知从哪里涌来的丧尸已经近在眼前。

林飞顾不上外面求救的人,他不是超人,救不了就是救不了。他也不是圣人,不能救就是不能救。

从后视镜里可以看到越来越多的丧尸正不断涌来,形成了一个密密麻麻浩浩荡荡地丧尸部队,它们不断吞噬着幸存者,队伍越发壮大。

林飞脚踩在油门上,说:“你们抓紧。”

泡沫和刘阿姨马上拴上了安全带,双手紧紧握住车门内的把手。下一秒,车速飙升。

泡沫看着车窗外的景色飞速后退,连续不断翻掉的车辆在视线尽头燃起大火,街道上四散奔逃的人们发出呼救和哀嚎,越来越密集的丧尸循声而去,像潮水一般将幸存者淹没…

泡沫害怕极了,她双手抱住头,把脸埋在两腿间,痛苦地呜咽。

刘阿姨坐在一旁,嘴巴里不断念叨着:“怎么回事啊?这是怎么回事啊?怎么会这样啊……”

林飞把车开得飞起,在杂乱无章的大街上冲出一条生路。他从来没想过,他跑黑车时练下的车技竟然会以这种方式派上用场。

林飞决定往K先生说的桃源山去,不是因为他可信,而是如今这个样子,好像K先生所说的话有一定道理。

益都小区位于A市东四环外,离主城区较远,这里的居住密度不大,已经被丧尸攻击占领。要想活命,就要远离人群,也许往人少的桃源山走,会有更大的生存机会。“泡沫,你放心。”林飞说,“我会带你去安全的地方。”

泡沫停止了哭泣,抬起脸来。她双眼通红,坚定地点点头,说:“嗯!”

世界崩塌,林飞是她身边唯一能相信和依靠的人。

车子一口气开出数十公里,周围的骚乱渐渐平息下来。林飞却在这时猛然发现在他们车子后面跟着一辆小型货车。他皱皱眉,刻意降低了车速,再去看,发现那辆车也跟着降低了车速。林飞一脚踩下油门,速度骤然提高,他从后视镜里看到小货车也跟着提速。

林飞确定小货车是刻意跟着他们,前方依稀能看到桃源山的轮廓,柏油马路绕山而建,像一条黑色的绸带。周遭骚乱平息,林飞放缓了车速,一直观察着后方车辆。

十分钟后一个巨大的弧形弯道出现在林飞眼前,弯道两侧是一片小树林。当车子入弯,后方小货车暂时消失在视线里,林飞立刻回转方向盘,将车开进小树林。

突如其来的颠簸让后座的泡沫和刘阿姨一阵紧张,趴在泡沫脚边的虎皮哼哼两声,更加往泡沫身边凑近了些。

林飞将车开到一棵大树后面藏着,他转过身,朝身后的两人一狗做了个嘘声的姿势,轻声说:“后面有人跟着我们,别说话。”

泡沫紧张地转过头看向车窗外。

小型货车迅速超过了弯道,加速朝前开去。林飞仍然没动,他想让那辆车走得远一点。

离他们远一点。

然而不到十分钟,小货车又掉头回来,停在了距离林飞三人不到百米的空地上。此时已近黄昏,天色变暗,林飞“借”来的SUV是黑色,躲在小树林里不易被发现。小货车是白色,在暮色里仍然很显眼。林飞半趴在方向盘上,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小货车。他曾在街头混迹多年,挨了无数打,养成了对不熟悉的人和事保持极高警惕的习惯。泡沫和刘阿姨见状更是大气也不敢出,就连虎皮都不敢哼声。

几分钟后,林飞的手机屏幕忽然亮了起来,他瞥了一眼,竟看到是老顾打来的电话。林飞悄悄接起来,对面说:“你在哪儿呢?”

同时,小货车上的司机也下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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