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二娘开店
文/金一戈
一
且说孙二娘夫妇随武二兄弟上了梁山,过上了大锅饭’的日子,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好不痛快!
自那宋家哥哥被逼入伙后,前往梁山参加工作的人更为多了起来。
待宋家哥哥当上梁山‘一把’后,搞起了改革,将‘聚义厅’改为‘忠义堂’,竖起了‘替天行道’的杏黄旗,并严令众头领不得下山劫掠客商,骚扰百姓。
这一下断了山寨的财路,昔日白衣秀士王伦遗下的‘小金库’与晁天王劫来的‘生辰纲’慢慢用完花光。
况且梁山百八领导人多是能吃能喝的主,像武二郎、花和尚、李逵等人,都是每顿动辄牛肉八斤、酒一桶,大馒头三斤还不够。因此‘大锅饭’越熬越稀,宋家哥哥着了急,总不能坐吃山空啊!
于是,宋家哥哥连夜召开常务头领会议,研究制定政策:一、派燕青再去京城,带一帕子黄金珠宝、稀世珍玩,拱赵官家女友李师师小姐的门路,让李小姐吹吹枕边风,将梁山众头领转为吃皇粮的官人。
二、下岗分流,自谋出路。且耐心等待‘六六雁行连八、九,只等金鸡消息。’‘菜园子’张青与‘母夜叉’孙二娘得知二人被先期下岗的消息后,孙二娘对着张青叫道:“怕甚的!老娘再回十字坡开店去!且时下大蒜、青菜哪一样不金贵?你是种菜高手,包上十亩地,闷着头发财就是了!”
张青连连摇手道:“不可、不可再去十字坡,自武二兄弟大闹十字坡后,被人暴了光,天下谁人不知咱名声!虽说成了大明星,却是榜上有名的在逃嫌疑犯。”
孙二娘一听泄了气,弱弱的道:那要不,咱改名换姓?另觅一处......?
二
孙二娘夫妇下山后,在郓城县城外五叉路口觅得一处地方,特请梁山书法家‘圣手书生’肖让题写店名良家女孙二酒店。并书门对一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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鲸吞豪饮乃燕赵慷慨大方客
深酌浅唱皆齐鲁风流倜傥人
开张前,孙二娘夫妇先请了地方上的有关单位及有关人员,然后买市,让人免费吃喝一天,并特地邀请了梁山著名音乐家、歌唱家‘铁叫子’乐和与‘铁笛仙’马麟两大天王友情助兴演出。那日,八方居民,行路客商,闻听吃喝免费,皆扶老携幼,呼朋唤友,提囊负笈,雾集云屯,聚至五叉口“良家女孙二酒店”猛吃海喝。
孙二娘高挽着袖口,满脸油汗,穿梭在众多食客中,一边指挥伙计搬酒端菜,一边招呼大伙:吃、喝,像大官人那样使劲吃!
另一边,临时搭起的木台上,‘铁笛仙’眯着眼吹笛,‘铁叫子’乐和扭着屁股在唱:
哥哥喝了好汉酒
立志追梦出村口
妹妹心随哥哥去
情愿化作一壶酒
潮涨潮落喝一口
与君共销万古愁
走南闯北喝一口
敢唱大风立水头
读书求学喝一口
妹妹添香舞红袖
等得哥哥功名就
举杯把酒为君酬
三
经过孙二娘一番运作,《良家女孙二酒店》从此名博遐尔,生意兴隆起来。一日,孙二娘正和店里伙计闲聊,忽见店外来了两位身穿缁衣、腰挎长刀的公人。不由一愣:莫非十字坡的事犯了?遂攥紧了拳头,用警惕的目光打量着一胖一瘦的俩公爷,猜想着他们的来由,心里估摸着如果剥了能做多少人肉包子。
两位公爷也用那种眼光在孙二娘身上上下审视着,欣赏着她半露的丰满胸脯。
只见那孙二娘,上身是件绿纱衫儿,头上黄烘烘的插一头钗环,鬓间插着些野花。下面系一条鲜红的生绢裙,搽一脸胭脂铅粉,微开胸脯。
见两个公人来到面前,倚门招呼:“公爷吃饭吗?有好酒、好肉、好馒头。”
两位公爷停止了眼睛在孙二娘身上的探索。胖公爷向前说明来意:“本人是负责五岔口治安的最高行政长官,担负着一方百姓生命财产安全的重责。”
并郑重通知孙二娘:“经过近几天对你的了解和群众评议,报请县衙批准,你店已被评为‘遵纪守法模范户’。”
胖公人说完,示意瘦公人拿出几个牌子,在店墙上最显眼的地方钉了起来。牌子除‘遵纪守法模范户’外,还有‘小心小偷’‘谨防扒手’。
牌子钉好后,瘦公人向孙二娘道:“工本费、材料费共一两银子。”
“怎地?这两个破牌子,要一两银子!一两银子要买一头大黄牛哩!这牌子有甚用?”
孙二娘嚷着,坚持要公人摘牌走人。
两位公爷见她这般不识抬举,脸立刻板了下来:“你一个良家女子,哪有这般撒泼!评上‘遵纪守法模范’户是你的光荣,是对你的最大信任和爱护!嗯,对你是有好处的嘛!”
一句话,二娘如醍醐灌顶。心忖“‘遵纪守法模范户’的牌子一挂,以后麻倒汉子、官府通缉,就再也找不到咱头上了!”
脸上立刻由阴转晴,连连吩咐柜上:“包五两银子,抱两坛好酒,送二位公爷!”
四
几天后,又来了三位穿绛衣的公人。进到店里与孙二娘打了招呼,绕店转了一圈,捡座位坐了,大声吆喝道:“酒家,切大盘牛肉,筛大碗酒来吃!”
随着一声清脆回应,酒肉很快上了桌面。三人一口气将面前的酒喝个净光,抹把嘴角,同声赞道:“好酒!好酒!怪不得生意如此红火!”
招来孙二娘问道:“此酒这般好吃,口齿留香,是甚名字,哪家糟坊所出?”
二娘见问,启齿一笑,回道:“此酒乃俺自家所酿,选杜康造酒秘方,采郓地大麦、小麦、高梁、豌豆之精良,取梁山泊地下之甘泉,精心酿制而成。名叫郓酒。人吃得顿增阳刚之气,气爽神清,又谓好汉酒!”
三人听得嘿嘿直笑,急催二娘再搬一坛来,以过酒瘾。
待到酒客散去,三人都喝得红头酱脸,打着酒嗝直喷气,却没有要走的意思。
二娘近前问道:“各位公爷,可要添菜加酒?”
高个公差亮出身份,道:“奉县太爷钧令,我等是专门查验酒品质量问题的公差,对所查酒品做出质量标识。”
说着,从怀里摸出两块牌子,示意同伙动手,将牌子钉在进门显眼的地方。
孙二娘一打量,牌子上写的是:“质量信的过酒店和个人”
“全县质量免检酒店”。
她笑了,以后往酒里兑水就大可放心了。
没等三位开口要钱,孙二娘就高喊柜上:“封五两银子,抱三坛好酒,再切五斤烧牛肉送公爷!”
三位见孙二娘识时务,很是赞赏。其中一位对二娘道:“以后我们还会不定期来检查的。”
遂又压低嗓门,道:“不是我等执意来查,只因县太爷一位年兄,喝了假酒,瘫痪不起,不能做官了,所以县太爷对此事极为重视。”
二娘听得笑弯了腰,连声道:“俺的酒,公爷放心!放心!一百个放心!”
五
自两拨人走后,店里又陆续来了十几拨人。店墙上已挂满了各种牌牌,除“遵纪守法模范户”“质量信的过酒店”外,还有“大宋朝传统名吃孙二包子”“大宋朝百年老店”“郓县十佳酒店”“郓县龙头酒店”......。
孙二娘望着这林林总总、花花绿绿的牌子,突然有一种受骗的感觉,白花花的银子花出去,除‘遵纪守法模范户’含金量大些,其余则无甚大用,虽然有了‘质量免检酒店’的牌子,其他官家还是照来查,那‘六星级酒店’牌子挂它有鸟用?
二娘决心不再和这些有关单位往来了,让伙计写了一个“谢绝一切名誉证书”的告示,贴在店里最显眼的地方。又一日,店里来了一伙身穿蓝衣的人,他们非常严肃的在店内转了一圈,一个头头模样的,庄重的撕下一张罚款单,交给二娘道:“经查,店内发现有苍蝇活动,室外有一耗子洞,酒店卫生条件较差,罚银五两!限期整改。”
二娘大惑不解,问:“店里养了两只大猫,怎地会有耗子洞?俺却不信!”
头目很直率,也很幽默,道:“这有甚稀奇,俺家也有一只猫,这家伙不光不逮家里的耗子,还叼来外边的耗子养着。”
一句话噎地二娘直瞪眼,又问:“苍蝇俺坚持天天打,打完了又从邻地飞来,罚俺银子何道理?”
头目答:“罚款是有任务的,完不成谁替俺挨板子?”
二娘听得,反问道:“你们这不是明抢吗?”
那头目哪是省油的灯,觉得尊严受到了挑战,不由大怒,骂道:“哪来的村妇,无视皇家法度!”
接着招呼手下,查封二娘的酒店。
二娘闻听大怒,脱下绿纱衫儿,解了红娟裙,赤膊抄起一根擀杖,欲向那头头打去。
那伙人见二娘动了粗,喊了声:“好男不和女斗”忽地散了去,跑在前面的头头边跑边警告:“你暴力抗法,小心了!”
六
孙二酒店紧靠乡所在地,差役们是店里的常客,他们的胃和牙口都非常好,酒量大的让人啧啧称奇。人人都具有几大碗的海量,每天坚持在孙二酒店里吃、喝。
他们吃饭从不付现钱,押字。人常说开饭店不怕大肚汉,孙二娘却有点担心,他们放开肚皮吃喝,以后不交银子咋整?
每次他们吃完饭一抹嘴去押字时,孙二娘都是不放心的问:“官人何时结账兑银子?”
那些官人对孙二娘的问话总是高昂着脑袋、不屑的回答:“阎王爷还能欠小鬼的钱!只要爷们在里、保、百姓身上稍动心思,白花花的银子还不滚到怀里?”
望着这些财大气粗的官人,孙二娘只好半信半疑的将账记下,再三叮嘱:快些结账还钱。
两个月下来,店里资金周转困难起来,下山时借的柴大官人的三百两银子已花光用完,盘点出现了赤字。
张青包的几亩菜园还不能上市。急的孙二娘直向张青吵吵:“咱有‘遵纪守法模范户’的牌子挂着,干脆按十字坡的规矩,捡几条腰包鼓的汉子麻翻剥了,这样可以尽快富起来。”
张青耐着性子向孙二娘解释道:“咱人虽下岗,梁山忠义思想不能下岗,要和公明哥哥的思想保持一致!”
孙二娘听此,只好罢了。弱弱的道:“吃饭总不能下岗吧。”于是二人商量了解决办法:去乡里收讨所欠银两。
七
孙二娘带了伙计到了乡里,差役们见孙二娘前来讨账,谁也不认这壶酒钱。倶道:为公吃喝,哪有自己掏银子的道理!
最后把孙二娘推到乡役(宋时乡一级头目)那里。乡役翻了翻账本,冷眼瞧了一下,发现除自己押字外,皆是下面差役押的字,脸一沉,冲二娘往外摆摆手:谁押的字找谁要去!
二娘哪里受过这窝囊气,发了火,顶一句:“乡役的押字该找谁要去?”
乡役无奈的接过账本,研究一番后,猛然发起怒来,将账本往案上重重一拍,手指二娘呵斥道:“好你个孙二,竟坑蒙到本乡头上来了!那次请县尉爷吃酒,送来的菜中明明是一只烧鸡,一坛酒,催要多次才迟迟送来,在你的帐上却写着五只鸡、四坛酒,是何道理?”
二娘闻听,一下懵了头:是呀,县尉爷再能吃,也不可能一下吃这么多吧?便问伙计怎么回事。
伙计对乡役道:“那次来送酒和烧鸡,刚进乡大门,就让你们的人截了去,还道:乡役吃得,我们也吃得,都是姓‘公’的事。结果一连送了五只鸡,还有四坛酒,最后一只鸡和一坛酒才到了爷那儿。”
伙计说完,又补充道:“爷如不信,小人均能将截鸡的人指认出来。”
乡役闻听,只气的脸陡然变紫,感到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战,马上集合乡里的差役,让伙计辨认截鸡者。并警告孙二娘:“如辨认出倒还罢了,辨认不出将你办个坑蒙诈骗罪。”众差役高矮胖瘦的在乡大院里站了一大片,也怪伙计的时运好,一下就将截鸡的絡腮胡差役认了出来。
乡役顿时火冒三丈,对众人发泄着情绪:“上面千条线,下面一根针,都从乡针眼里过,上面来的不管哪路神仙都得罪不起,好吃、好喝、好招待。那日县尉爷来,你们这当差役的能上席面陪吃吗?上不了席面就抢着吃,一下抢了四只鸡三坛酒去。”
乡役越讲气越大:“你们这些人嘴真大,不到两月就吃去二百多两银子呀!这不,讨账的来了,反正乡里没有钱,这账还是你们还。”差役们耷着脑袋不说话,谁也不去认这酒钱。
二娘傻了眼,本想靠着乡里公款吃喝发注财,谁知惹出个无款吃喝来。
眼见乡役、差役谁也不提还钱的事,孙二娘发了怒,从怀中掏出一条绳、一把切菜刀来,往众差役面前狠狠一掷,怒道:“今天老娘讨不回银子,咱就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先让你们拿命还!俺再吊死在乡大门口!”
二娘一席话,众差役震得面面相觑,弄不清二娘斤两。
终于那络腮胡沉不住气,自恃练得好拳脚,得乡役高看一眼。挥着双拳高叫着向二娘扑去:“老子自幼喋血刀尖,哪个怕你泼妇不成!”
二娘见絡腮胡冲到面前,不慌不忙稍一闪身,抬腿一脚,将络腮胡踢得倒退三步,踉跄几下,几乎跌倒。
络腮胡本想吓唬一下二娘,没想到她竟有如此功夫,于是恼羞成怒,拔出钢刀,不要命的向二娘杀去。
二娘见来势凶猛,飞起一脚,将地上的菜刀踢起,听的当啷一声,络腮胡手中钢刀被磕飞一丈多远。
震的络腮胡臂膀发麻,退回原处,不再吭声。
乡役看出了名堂,深感这良家女子不寻常,忽然想起县尉吃酒时透露出对良家女子孙二的怀疑,自己还暗笑县尉神经过敏,明明是‘遵纪守法模范户’,怎能和梁山孙二娘联系上呢?
乡役想到这里,忽地眼前一亮,‘良家女’不是‘娘’字吗?莫非眼前真是梁山孙二娘?
乡役怕了,怕引火烧身,便使出缓兵计。向孙二娘满脸堆笑道:“老板娘请稍安勿燥,几百银子本乡三天之内定悉数奉还。”待得第三日,二娘与张青二人商量好了,一起去乡里找乡役讨帐。讨来便罢,若讨不回时,说不得,只好象武二兄弟那样,醉打蒋门神了。
二娘说着好笑,这般横吏甚是可恶,竟然讹起老娘来了。若被武二兄弟晓得,非活剥了这厮!
二娘夫妇收拾停当,正待出门,忽听得店外人声吵杂,有人大声吆喝道:“休得走了梁山贼寇!”
二人闻听,不由一愣,只见伙计慌慌张张跑来,禀告道:“大事不好!来了许多县兵与乡丁,将店围了,口口声声要捉梁山贼寇。”
张青听了,脸色大变,问二娘如何处置。二娘毫不慌张,道:“怕甚地,水来土掩,他们欠债还钱就是了,还有甚道理?”
二娘话音未落,一队兵丁蜂拥而入,进得门来,将三人围了。
二娘见势,不慌不忙,扯条板凳,双手抱胸盘腿坐了,慢条斯理问道:“各位军爷,持刀弄枪,来小店有何贵干?俺们可是县衙认证的遵纪守法模范户啊!”说着抬手指指墙上挂的牌牌。
二娘一声问,兵丁后面闪出两条汉子来。二娘认得,穿绸缎衣的是乡役。另一名则头戴纱帽,身穿长衣,腰缠长带,胯下钢刀,四十上下年纪,看打扮似县衙都头。
乡役上前喝道:“与都头老爷奉县令钧旨,特来捉拿梁山贼寇孙二娘,两边速速绑了!”
众兵丁吆喝一声,抖起手中锁链,伸胳膊展腿上前捉拿孙二娘。
张青怎能容得,挥舞手中长刀,挡在二娘面前。
二娘将张青推开,质问乡役道:“你识得孙二娘?”乡役摇头,二娘厉声道:“既不识得,缘何道俺是孙二娘?”
乡役道:“你酒店名为良家女孙二酒店。”
二娘闻听冷笑道:“难道俺不是良家女子?乡役老爷往墙上看,从遵纪守法模范户到致富带头人,哪个牌牌都能证明俺是良家女子。”
“你们乡里在俺这里吃喝打白条,欠俺银子不还,跑县里告俺是梁山贼寇,全是想赖账,借刀杀人!”
说着抹眼掉泪的,让伙计拿账本给都头老爷看。
都头接过,认真的翻了一遍,看着账本上明明白白的押字,指着乡役一顿臭骂:“你这厮毫不识抬举,吃酒不与人酒钱,还跑到县衙告人是梁山贼寇,用借刀杀人计,害本都头饿着肚子空跑一场!”
孙二娘见势,对都头道:“说好的三天还银子,今天期限已到,望都头老爷与小妇人做主!”
那都头早已不耐烦了,磨了半天鞋底,没见到一点好处,对乡役气哼哼地摆摆手:“带你的乡丁走人,将尔等所欠银两悉数偿还!”
乡役怯声问道:“不是俺押字的怎么办?”
都头干脆道:“账你先扛着,汝等押字的你去讨!午时把银子送来酒店,不然枷你去县里!”
二娘大喜,扫眼店内剩下的十几名县兵,吩咐张青上大盘牛肉,大碗好酒,让军爷们尽兴!
待县兵安坐之后,二娘、张青夫妇将都头请到一僻静房间,桌面上已备好酒菜。
二人请都头上首坐了。二娘亲倒三碗酒,各置面前,道个万福,拜谢都头,道:“多谢都头仗义执言,还我夫妇清白,小妇人敬您一杯!”
张青亦起身揖手道:“相逢一碗酒,四海皆兄弟,在下敬都头,先干为敬!”夫妇二人端起酒碗,仰脸干了。
那都头见二人如此豪爽,懂得酒中无药物,端起酒碗一口气喝完。赞道:“好酒!爽口,甘冽,香醇!”
又道:“人说‘良家女孙二酒店’,人好、酒好,果真名不虚传。”
二娘听得夸赞,倒有些不好意思,道:“此酒取材精良,工艺细致,成本也高。开业自此,官家摊派收费,官吏人等吃酒赊欠太多,本却亏了。”
都头听得,哈哈大笑道:“今日起,便挂上‘现银交易,概不赊欠’的牌子!”
二娘、张青听了,抚掌大笑,又敬了一回酒。
都头两碗酒下肚,话也多了起来。问起二人仙乡何处,姓字名谁?
张青一时语塞,二娘抢口道:“小妇人乃郓地邻乡人氏,借此一方宝地,开一小小酒店糊口度日。”
说着站起身,朝都头福了一福,道:“还望都头多加庇护。”
那都头见二娘言词闪烁,心中的猜疑又多了几分,却不说破,道:“乡役告你是梁山孙二娘,本都头并不多问。实话相告,本人原在朱仝、雷横手下当差,二人上梁山后,赵能、赵德兄弟接任,与梁山为敌,惹火烧身,命丧黄泉。孙二娘、张青之名,在下知晓。他的兄弟武二郎,三碗酒下肚,鬼神皆怕,谁敢招惹?”
二娘、张青恍然大悟,才知这都头缘何偏着自己。二人更不挑破,都头也明知不问,三人只论喝酒,谈得甚是投机,不知不觉一坛酒喝个净光。
都头已吃个醉饱,不见乡役前来还账。便吩咐班头,带着枷锁,领着酒店伙计,拿着账本去催讨。
去不多时,班头领着伙计已将欠银讨回,银账两清。
伙计将封好的银子悉数交付二娘。待班头走后,二娘取出一封拾两纹银送都头。
那都头半推不就,道声:“兀得让店主破费”,将银子揣入怀中。招呼已喝的前仰后合的县兵,拱手作别,离店而去。
自那日后,“良家女孙二酒店”名声大振,前来吃酒的客人络绎不绝,酒店的生意更为红火。
这日,酒店打烊后,二娘与张青闲话,说些酒坊需增添人手,加大产量的事。如今生意好做,吃酒人多,酒有些跟不上了。
说话间,忽听得房上瓦微响一声,知有人来,忙警觉起来,抽刀静听房上动静。
稍倾,听得有人自房上跳下,脚步转到门口,有人轻声叫门。
张青听得是梁山总探声息头领、‘神行太保’戴宗声音,急忙开门。
戴宗进门,不及招呼便神情紧张的告知张青夫妇:“据情报员‘旱地忽律’朱贵线报,五叉口乡役已查知‘良家女孙二酒店’系梁山孙二娘所开,现越级上告济州府,明日济州将发兵捉拿你夫妇二人。宋家哥哥让你们速回梁山。”
二娘急道:“酒店开张,已花了许多冤枉银两,现自酿的好汉酒已名播八方,生意兴盛,怎得回去?况回梁山,吃喝用度,宋家哥哥又得作难!”
戴宗听得一笑,道:“燕青兄弟活动李师师小姐已经成功,赵官家答应尽快下发文件,让咱梁山兄弟都吃上皇粮,转为官人,衣食无忧矣!”
张青听了高兴道:“咱们总算有了出头之日!”
二娘却皱着眉头,犹豫道:“二娘野散惯了,不愿为官人。这郓地人杰地灵,山青水秀,酿出的酒都有灵气,惹人喜爱,此去不开酒店可惜了。”
戴宗见二娘不舍离开,不由急了,道:“你在这里开店,武二兄弟甚不放心,整日吵嚷着宋头领要下山寻你,唯恐受人欺负。”
说起武二兄弟,二娘眼圈有些红了,对张青道:“还真想咱武二兄弟呢!”
戴宗见二娘有些活动,急催张青道:“你们夫妇在外,梁山兄弟都不放心,宋家哥哥特派我来接你们回去。三十六计走为上,快收拾东西走人!”
孙二娘一下跳起来:“走也得先把咱的酒全带上,让咱梁山兄弟喝!”
三人连夜收拾,天未明,载酒回了梁山。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