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夏天,我到乡下去媳妇爷爷家串亲戚。午后,闲聊的时候,爷爷向我讲起他当兵打仗时候的一些事。
作为医生,我尤其对他说的有关战伤的事感兴趣。其中有一段,就是他的亲身经历。在和平年代的今天,有幸听到老兵讲当年的故事,不仅让我对历史有了更深刻的认识,同时,我对医疗水平的发展也有了更真实地认识。
那个时候,老爷爷还只有17岁。没吃过几次饱饭的他长得又瘦又小,比枪高不了多少。连长一看他的体格就头疼,跟着队伍跑都怕他跟不上。没办法,只能安排他背一些炊具当后勤。
尽管他很羡慕战友拿枪杀敌,无奈纪律严明,他需要做好后勤工作。然而,在战场上,后勤工作也是有危险的。
那天,正当他们几个炊事班的小兵在河边打水的时候,遭到几个敌兵的偷袭。小孩灵巧,对方拿枪怎么也打不着他们几个。后来,对方急了,扔了一颗手榴弹。眼看手榴弹扔过来了,爷爷一把将身边一个同龄的小兵拉倒在地。好险,差点就被炸到。于是,几个人迅速向回跑。
等回到驻地这几个人还在庆幸没被打死的时候,有人告诉爷爷的手臂流血了。因为太紧张了,都忘记手臂上的疼痛了。很快,连长过来看他的伤势了。
连长让爷爷伸伸手,没反应;握握拳,还算正常。再看血肉模糊的手臂,连长顿时皱起了眉头,这孩子伤得很重,这个胳膊恐怕保不住了。
回想起当时的情况,爷爷说,如果换到今天,连长就不会犯愁了。因为当时的医疗条件落后,且不说神经断了修不了,就连感染这关都过不去。要知道,弹片都是铁锈和泥土。这些东西进到肉里除了引起严重感染外,如果感染的话,那可是要命的。
看到爷爷胳膊一天天的溃烂,连长通知医疗队,要给爷爷做截肢手术。爷爷一听要截肢,说什么都不答应。连长一看没办法,到村里的老中医那里向办法。老中医一看这伤很重,普通的药肯定不行。最后,老中医给了一个办法,他告诉爷爷,露出胳膊,任凭苍蝇叮咬。
大家听着这个办法,都是一头雾水。过了几天后,爷爷发现苍蝇居然在他手臂上生了很多卵。刚想找水洗掉,忽然想起老中医告诉他这几个月都不要洗。
于是,爷爷每天就得和这些卵作伴。开始还好,随着时间的延长,这些虫子越来越多、越来越大,最后甚至都往地下掉了。除了恶心,还有那钻心的痛痒几乎让爷爷夜不能眠。几次找老中医,老中医就是不让洗。
过了一个多月的时候,突然有一天,他发现虫子正在逐渐的减少。直到有一天,虫子度消失了,留下他手臂上一个清晰、恐怖的隧道。他再次去找老中医,老中医笑着说,孩子,你的胳膊保住了。
这时,我也明白了。原来,老中医是用虫子来吃掉他胳膊里的坏死组织,从而保住了他的胳膊。
解放后,在臂丛麻醉下,医生为爷爷取出了留在胳膊里的那个当年无法取出的弹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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